手術室的紅燈熄滅,走出那個專門從國外聘請的腫瘤這一方面的專家摘下口罩,看著圍著他的人們,只是默默搖了搖頭。
臉色蒼白的沐梨花被轉移到了監護室,被推出手術室的她,表情是那麼那麼的平靜,就好似沒有一丁點的痛苦,只是這樣閉著眼,就如同睡著了一般。
這個權威專家默默離開,或許是因為這些眼神著實的太過沉重了的原因,走出另外一位中年女醫師一臉黯然的安撫道:“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但還是無力迴天,至於還能夠撐多久,全看她。”
“難道就沒有任何辦法了?”陳柔逼問到,她此刻都還無法想象這個現實,她寧願相信沐梨花只是累了,只是睡著了,天亮之前就會醒來。
女醫師搖了搖頭說道:“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時期,現在亡羊補牢已晚,不過即便是在最佳的時期,也不過只能夠延續她幾個月的生命,又或者痛苦,希望你們不要太過自責。”說完,她就這樣離開,或許知道那監護室之中的女人時間已經不多了,把最後的時間留給了病人跟家屬。
讓人窒息的哀傷,陳柔已經在沐九臺的懷中哭成了淚人,朱莎也哭溼了胖子王大臣的肩膀,而王大臣則哭溼了周秉成的肩膀。
“進去,跟她聊一聊吧,趁她還能聽,她還能說。”沐九臺拍了拍陳柔的後背,對陳柔說著。
陳柔抹了抹眼淚,似是不想讓沐梨花看到她哭泣的樣子,但是那紅眼眶是她怎麼抹都抹不掉的,她悄悄推門而入。
本來臉上擦掉的眼淚,在看到病床上臉色蒼白的沐梨花後,瞬間流下,她走向她,沐梨花也在這個時候睜開眼看著哭成了淚人的陳柔。
因為有著氧氣罩的原因,沐梨花的聲音已經很是微弱,她輕聲說道:“媽,你哭了。”
陳柔拼命擦拭著臉上的淚水,似乎極力想要最後在沐梨花的心中留下她的形象,但是一切都無功而返,她伸出顫抖的手握住沐梨花那漸漸冰涼的手哽咽說道:“傻孩子,為什麼不告訴我跟你爸。”
沐梨花沒有回答,只是微微搖了搖頭。
“媽對不起你,我或許是這天底下最不稱職的母親,生下你的第二天我就去公司開會,從來沒有參加過一場你的家長會,只是把所有的東西一股腦的塞給你,梨花明明是那麼懂事的孩子,明明有著更好的人生,媽除了累贅什麼都沒有給你。”陳柔緊緊攥著沐梨花的手說著。
沐梨花同樣也緊緊攥著陳柔的手,笑道:“你是天底下最好的母親,我一生都在為有著這樣一個穿褲子的母親而自豪,我這個傻孩子最後還是辜負了你的期望。”
陳柔拼命搖著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時哭的撕心裂肺,她顫抖的說著:“傻孩子,你沒有辜負任何人,想不到,我那個扎著羊角辮的小丫頭,那個沒有鋼琴高的閨女,都長的這麼大這麼大了,手掌比媽還要大了,比我年輕時還要漂亮,將來一定會找一個好人家,會遇到一個比任何人都要愛你的人,然後跟著媽一起慢慢變老....”
沐梨花笑著,這是一個讓人心疼的笑容。
“媽,以後多多關心關心長青,他一個人在外面闖,落淚了都找不到一個能夠哭的人,如果他有了孩子,不要再讓那個孩子再那麼累了那麼累了,真的很累很累...”她的聲音微弱,似乎想要伸出手擦去陳柔臉上的淚跡,但是卻沒有都無法觸控。
她的手被陳柔握住,陳柔輕輕親在她的手上,然後微聲說道:“不會了,永遠不會了,梨花,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你都是我一生的驕傲。”
......
陳柔離開病房,沐九臺拍了拍沐長青的後背,沐長青深深吸了一口氣踏入病房。
她仍然躺在那兒,沐長青走向她,跪在她的病床前,深深的看著她,她也衝他笑著。
但是她越是笑,他的淚水越是擦不完。
“哥,以後好好對咱爸咱媽,別怨恨他們了,他們半輩子都寄託在了我們兄妹倆身上,這個世界再也找不到任何人比他們更加護著我們了,以後我不在了,你要帶著我的好,一起對他們,我在地下可是會監督著你。”她有些調皮的說著,看起來比任何輕鬆,就好似面臨著眼前不幸的人,不是她,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
沐長青哭著,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臉頰說道:“連同你的好,我都會加倍對他們,怎麼偏偏會是你,如果這一切發生在我身上就好了。”
她做了一個噓的動作,氣哼哼的說道:“我不允許你說這樣的話。”
沐長青已經哭的說不出話來,死死抓著她的手,儘管他這麼強大,強大到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但是仍然無法阻擋眼前的她慢慢逝去的溫度,曾經何時他開始帶著她的信仰前進著,他總是默默承受著一切,變的很優秀很優秀,慢慢肩負起所有人的希望,只是怕他這個唯一的妹妹活著太累。
這一切她都看在眼裡,所以才會說自己是多麼的自豪,能夠擁有這麼一個看起來有著刀子嘴卻比任何人都要溫柔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