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進入了後半夜,喧鬧的城市終於慢慢平靜下來,蔡成文所租的酒店,在這十七樓的房間,那一個手中握著一個煙槍的老人坐在窗前,那渾濁的眼,就這樣看著這麼一個城市,至於他到底在想著什麼,沒有人知道。
電話響起,他接通。
“一切都辦妥了。”電話對面傳來九爺的聲音。
他微微點了點頭,動了動乾裂的嘴唇說道:“從此你我各無相欠。”
“希望不會有我再用到你那一天了。”
“希望我這個老東西不會接到這麼一通電話了。”
兩人就這樣心照不宣的掛掉了電話。
老人默默起身,手中的眼前微微敲打著眼前的玻璃,發出一聲聲清脆的聲音,他眼中所倒映的繁華,跟他眼中的諷刺成了無比鮮明的對比。
這個城市的利與益,輸與贏,他見過太多太多,厭了。
那輛普拉多跟老紅旗在一處十字路口匯合,雙方都沒有開車,而是同時開啟了車窗。
“九爺,一切都擺平了?”闖子對九爺說道,在這空空如也的街道上,兩輛車就這樣相併肩而停著。
九爺點了點頭,他說道:“這一陣又一個老賴往陝西跑了,又得麻煩你了。”
闖子聽過後,並沒有露出麻煩的表情,反而大笑道:“九爺我今晚就出發,我是一點也不想摻和這種廢腦袋的事兒,還是收收債有意思的多。”
九爺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擺了擺手,慢慢升起車窗,這輛普拉多跟老紅旗就這樣轉向相反的方向。
公寓走廊。
溜子最終還是沒有踏出那麼一步,他就這樣溜了,倒是很附和他的性格,離開公寓之中,他怎麼打蔡成文的電話都打不通,最終他才知道出事了。
逼退了溜子,鶴靜並沒有打算對這麼一個威脅不到什麼的小人物窮追不捨,她知道溜子這種小人物還是知道什麼該招惹,什麼不該招惹,她拿出手機給李般若發了一條簡訊,就這樣帶著劉阿蒙離開,當然公寓之中所依偎的小兩口,並沒有察覺到走廊之中剛剛到底發生了怎樣的風雨。
飛馳著的李般若受到這麼一條簡訊,然後鬆了一口氣的放下手機,他說道:“看來我的擔心不是多餘的。”
“這樣就還了王霞落的人情了。”阿濱說著,他當然知道李般若有著怎樣的心思。
李般若沒有否認的點了點頭,在他看來,真正簡單明瞭的感情,就是互不相欠,然後不需要因為欠對方什麼而做些什麼,而強求什麼,而苦撐什麼。
九爺的號碼在這個時候打了過來,李般若接通。
“感覺怎麼樣?”對面傳來了九爺的聲音,不過這一次九爺的聲音格外的親和。
李般若深深吐出一口氣說道:“我這輩子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就好似經歷了一整晚的廝殺。”
對面的九爺笑了,他說道:“蔡成文已經不會再出現在西城區了,而黃巾軍也付出了相應的代價,我希望你不要怪我。”
李般若似是能夠聽出九爺話中最深處的意思,他搖了搖頭說道:“九爺,如果我連你都不相信的話,我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我還能夠相信誰,我希望明天就讓流浪者重新開業。”
“隨你意願,也許這一陣會有一段關於流浪者的流言蜚語,不過我覺得這對你來說應該不算什麼,畢竟什麼都扛過來了。”九爺這樣說著。
“九爺,我心中有數,不過這一口氣,終於能夠鬆下了。”李般若感慨著,只感覺這一夜所發生的東西太多太多,多到他不願意整理,只想要這樣遺忘。
九爺笑笑,掛掉了這麼一通電話,或許這一切都已經結束,又或者是另外的一切僅僅只是一個開始,不過不管未來怎樣,前路怎樣,至少又能夠喘出去這麼一口氣了。
寶馬525最終停在了中心醫院前,阿濱沒有停穩車子,李般若就下車走上這一層層的臺階,阿濱當然知道李般若到底在急著什麼,他鎖上車子跟了上去。
空空如也的病房,一個抱著保溫桶的女人,她已經等了許久許久,儘管小護士已經說過李般若已經出院,但她還是沒有離開,似是在堅信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