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終於到了。
投票將於9點準時開始,特殊分隊7點多便整裝出發。利奧駕車,迪米特坐副駕,他要先下車,混到人群裡,然後利奧把阿克亞放到一個較遠的、人少的地方,阿克亞步行到後院那裡去。
除了上班,利奧還沒起這麼早過,開車也不能阻止他一個接一個的哈欠,打個不停。
“隊長沒睡好?”正在檢查武器和NS的阿克亞放下手槍問道。
“有點。”利奧揉了揉眼睛。
“肯定又玩遊戲催眠了吧?”迪米特不屑地說,“那樣會更睡不著的。”
“要你管?不玩我才睡不著呢。”
“這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啊。”
提到習慣,利奧忽然想起了朱莉英的話。
“迪米特,問個事。”
“要我教你怎麼用EXP催眠?我可不會。”
“誰說那個了?我記得你之前講過,帕巴亞人身體任何部位接觸到傷口,都能吸血對吧?”
“對啊。”
“那,咬人吸血,這個事對他們而言,有什麼特殊意義嗎?或者只是個習慣?”
迪米特側過身來,狐疑地看著利奧,沒回答他的問題,目光在他肩膀附近飄來飄去。
冷不防,迪米特伸手扯開利奧的衣領。利奧吃了一驚,但開著車的他沒法再掩飾了,那咬傷清晰地露在阿克亞和迪米特面前。
“這,這個是?”阿克亞湊過去,皺起眉頭,馬上想到了,“是朱莉英?該不會昨天隊長你臉色不好,是因為……”
“讓她咬了,但沒事,”利奧連忙把衣領拉回去,“昨天我找德雷克幫我輸了點血,好多了。”
“所以今天起不來床啊,”迪米特笑著說,“我還以為是你用蒼林幫她止血,原來是挨咬了,哈哈哈!”
“你怎麼這麼開心?”
“那吸血鬼什麼反應?”
利奧想了想:“好像,挺尷尬的。”
“這也難怪。”
迪米特往座椅上一靠,像是撿著了笑料,不時發出笑聲,弄得利奧莫名其妙。
“咬人吸血至於嗎?”
“因人而異吧。”
利奧猜對了一件事,咬吸確實對帕巴亞族有些特殊意義。吸血的前提是身體某部位接觸傷口,而咬吸可以一次性有效達成條件。打架不是人人都會,而咬人誰都能咬,所以這個動作可說是帕巴亞族的標誌。
咬吸在戰鬥中很沒效率,但它非但沒被拋棄,反而上升到了儀式中。比如大型祭神(選取活祭品由祭祀撕咬出血),狂野儀式(吞食野獸血肉以獲取力量),血腥獻祭(讓出徵前計程車兵們咬死俘虜以取悅神明或祭旗)等等。殘忍野蠻的撕咬,代表了“茹毛飲血”的原始含義,是帕巴亞人追求野性力量的象徵。
不過,咬吸用的最多的,並不是這些大場合,而是在婚姻中。新婚夫婦在儀式上,只要雙方認可,就會互相咬破對方的脖子吸血,代表兩人血液交融,永結好合,俗稱“布羅琦斯”,維亞語意為“血之吻”。
布羅琦斯不像傳統儀式那樣有強制性,也沒什麼明確的來歷,它是在一場場婚禮中逐漸誕生的,類似一種習慣,而非習俗。有文獻表明,當時確實有帕巴亞人拒絕布羅琦斯,特別是男性貴族,理由是咬吸只能用於神聖的儀式。不過後世學者更多認為,他們是擔心布羅琦斯會給那些勇於獻身的女刺客可乘之機。
託塔米亞聖戰後,帕巴亞族放開與自然人、異族人的交流和通婚。為了擺脫帕巴亞給外界的“野蠻”印象,更好地與外人溝通融合,很多帕巴亞貴族和百姓們,逐漸放棄了古老儀式中需要牙齒的部分,用其他內容代替。
但是,布羅琦斯反而從一個習慣,上升成了小小的儀式。“我的身體裡流淌著你的血”,聽起來非常浪漫,特別是對女人而言。到後來,這個儀式還從新婚夫婦擴充套件到了情侶中間。
對於那些需要隱瞞身份,融入自然人社會的帕巴亞人來說,如果遇到了值得託付終身的人,他們會大膽地說出身份,亮出翅膀,以表真心。如果對方同意,他們會吸上一小口。這個動作常常在接吻同時完成,是名副其實的“一吻定情”。
當然,感情的事誰也說不準。如果“一吻定情”過後,兩人還是分手了,那麼即使帕巴亞人再找到新的伴侶,也很少會自曝身份,吸血定情了。第一次嘛,任何具有儀式感的事情,第一次都是很重要的。
何況在現代社會,除非身受重傷,否則普通的帕巴亞人根本不會有血之本能無法控制的情況,所以基本沒有吸血的機會。因此,他們越發重視那珍貴的第一次布羅琦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