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止是身體不舒服,腦子已經不能正常思考了,中午吃下去的東西在胃裡翻滾。我暗自咒罵了幾句,痛苦地趴在桌子上。
我做了多餘的事。仔細想來,我當時要是再冷靜點就能明白,會議中宣佈的任務內容,連科特里都要另行通知,怎麼可能直接說給實驗團隊所有人聽?這明擺著是要用一些只有幹部知道的變動,找出實驗團隊裡的漏洞,甚至科特里的缺席,都只是虛晃一招。
為什麼?我明明知道有詐,還去通風報信?轉移的部隊極可能已經被消滅,而我也將暴露出來。
一切都完了。
*****
1700,幾個士兵到我的宿舍,要我跟著去第六層的升降梯處。這幾個小時我沒吃沒喝,呆坐在寢室的床上。我絞盡腦汁,試圖尋找能做的事,但是沒有,我什麼都做不了。局勢完全脫離了我的控制,莉莉很可能已經遇到危險,甚至遇害。
邁著沉重的腳步,我跟士兵們來到指定地點,實驗2組那兩個新人正被士兵押過來——他倆也被列為懷疑物件。今天的戰鬥印證了米爾米利的話,現在就是考驗我們三個,或者說考驗我的時候了。
“快點過來!”
士兵們催促著,把我們帶到第六層的最西面。這裡沒有建築,緊靠著山崖,崖壁上有一扇門。這扇門我很早就發現了,但我的電子卡打不開。
一個士兵上前,用手裡的電子卡開啟了門。我驚訝地發現,這後面居然是一部寬敞的電梯。之前我一直沒有找到第六層通往第七層的路,因為第七層是“蛇頭”的住處,任何電梯、升降梯和山路都不通往那裡,現在這個問題有了答案。
“理查德·馬爾提,過來!”
我旁邊一個研究員跟著幾名士兵走進電梯,其他士兵則看住我和另一個傢伙。他們要一個個審,我正好利用這段時間思考對策。
首先可以確定,我偷偷離開基地時,沒有被人目擊,我下山以後,也沒人發現我留下的東西,否則就沒有審問一說,直接可以槍斃了。那麼“蛇頭”能做的,就是審訊我們過去一段時間的動向,這對我來說反倒不成問題。
我是實驗組的低階成員,所有動向都在監視之下。那張電子卡隨時顯示我的位置,外出購物總是好幾個人一起,還有時間限制,這些我從來沒露出過馬腳。與傑德接頭是利用購物時間完成,也沒有任何破綻。
如此說來,“蛇頭”應該是找不到什麼決定性證據讓我消失的。
我盤算了十多分鐘,電梯門再次開啟。不過回來的只有那些士兵,不見了理查德的影子。這回士兵們帶走了另一個倒黴蛋。他察覺到了生命危險,發出一連串顫抖的聲音,被士兵們拖進電梯。直到電梯門關上,他也沒能說出一個完整的字。
不出意料,又是十多分鐘過去,依然只有那些士兵回來,這次輪到我了。我從容地跟著他們走進電梯。
接下來,肯定是凶多吉少,不知道我能不能活著離開。但即使是死,我也要掙扎到最後。
電梯門開了。
呈現在眼前的景象,與基地其他樓層的樣子完全相反。正前方是一條石頭路,兩側被花草灌木包夾,一路鋪開,讓這裡看上去就是個大花園。
在花園深處,石頭路的盡頭,有一座三層小樓,想必那就是“蛇頭”的住處。我身邊兩個士兵把槍口對準我,就這樣我踩著石頭路,走進小樓,眼前的景象立刻給了我一個下馬威。
客廳中間,“蛇頭”端坐在沙發上,身後立著特倫,還有一個五大三粗,滿臉橫肉的彪形大漢——科特里·巴爾多拉。他穿著坎肩,全身鼓起的肌肉彷彿要把衣服掙破。見我們進來,科特里一揮手,士兵們把我推到“蛇頭”面前,然後在我身後列成一橫排,堵住門,並舉起了槍。
屋子的角落裡,有兩具還在流血的屍體,地上被拖拽的血跡,從屍體一直延伸到我腳下——剛才他們就是在這個位置被幹掉的。我只向那個角落瞟了一眼,就把目光放到“蛇頭”身上。
“蛇頭”盯著我看了半分鐘,慢條斯理地問道:“拉維·修米,是吧?實驗7組的成員?”
“是的。”
“你是……5月初加入的?”
“是的。”
“那你應該知道,為什麼被帶到這裡。”
我吸了口氣,又望了望兩具屍體。
“知道。”
“蛇頭”輕輕點頭。“事情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我也很難過,不過奸細的存在已經板上釘釘,希望他就在那兩具屍體當中。請放心,你只需要完成他們剛才沒完成的事,就能馬上洗清自己。”
說得好像很惋惜的樣子,其實他完全可以連我也幹掉。既然確定奸細在我們當中,就不差再殺我一個,沒必要弄得這麼複雜。之所以弄成這樣,理由只有一個:他有這種愛好,把人玩弄在股掌之間的無聊愛好。
“我需要做什麼?”
“很簡單。”
“蛇頭”彈了個響指,在他身後,一扇房門開啟,裡面走出幾個人。有兩個是士兵,而他們中間,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