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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 父愛重如山,蕭郎非路人 (1 / 2)

不論是事先得了訊息的雲姑姑和柳姑姑,還是對皇帝突然駕臨而措手不及的楊進周陳瀾,都沒想到皇帝不是簡簡單單停留片刻就回去,反而說要索性吃完晚飯再走。儘管本朝開國太祖林長輝就是常常駕倖臣下之家,歷代君王也常用這一手錶示恩寵,但真正輪到自己頭上,仍是不免手忙腳亂,更何況家中僅有的三個主人裡,兩個還未完全從那一場驚魂中回過神。

而且,這一應飲食等等若走出了岔子,誰來負責?

好在有隨行的方公公派了兩個內侍去廚房盯著,雲姑姑也跟了去幫忙,楊進周雖覺得如此仍不妥當,苦勸無果之後,他終究只能頹然放棄。更讓他瞠目結舌的是,皇帝竟是打發了他出去,只留著柳姑姑在屋子裡相陪,也不知道對陳瀾說了些什麼。他在外頭等到都快急瘋了才見著兩人出來,但只見前頭的皇帝面色如常,柳姑姑卻在悄悄擦拭眼角,這一下子心裡那種不安就更強了,偏生還沒法分身去妻子那兒探問!

而這會兒吃飯就更不用提了。儘管下人們只道是天子派了一位親近的郡王前來探望,可他終究不敢就這麼瞞著母親,於是親自去母親江氏那裡稟明瞭。可江氏過來行了禮之後,終究是被皇帝不容置疑地攆了回去休息。而陳瀾亦是被勒令在床上休養,又留下了燕窩茯苓霜玫瑰露等種種彷彿不要錢似的賜物,而他只能在外頭茫然小心地陪著皇帝。

而就在這當口,陳衍和羅旭居然一塊殺了過來,這真是亂的…………

西屋裡,一想到天子就在一牆之隔的東廂房,陳瀾就覺得有些腦仁疼。可是,腦海中彷彿仍然迴盪著皇帝那一番推心置腹似的話,讓她在擔憂之餘,卻又多了幾分溫暖。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對於父親的記憶都極其淡薄。前世裡”那個男人因為不想承擔責任,於是拋下重病的弟弟以及她和母親消失得無影無蹤,以至於母親承受不了打擊精神恍惚遭了車禍;這一世,那個名義上的父親亦是為人區區幾句話就背棄了祖母朱氏的多年養育,自暴自棄地早早死了,母親更是由此重病,最後撇下她和陳衍這對姐弟在這高牆大院中獨自掙命。

母愛是什麼,她曾經一度感到茫然,但直到祖母朱氏回心轉意,直到宜興郡主認了她做乾女兒,直到杜夫人衛氏對她善意關懷,她終於彌補了那二十幾年的缺憾;可父愛是什麼,她幾乎從不曾品味過,沒想到今天,一個從來沒想到的人”竟是讓她體味到了這種感覺…………

“夫人!”

陳瀾聞聲抬頭,就只見柳姑姑腳下生風地衝了進來,臉色有些古怪,她頓時露出了徵詢的表情。果然,柳姑姑絲毫沒有任何賣關子的意思,三兩步衝上前來就上了床前踏板,隨即單膝半跪了下來:“夫人,四少爺和羅世子一塊來了!”

“四弟”還有羅世子?”陳瀾聞言大訝,想到陳衍平日風風火火的個性和今天的木知木覺,她忍不住輕輕敲了敲額頭,隨即才問道,“那這會兒兩人在哪兒?”

“皇上下了旨意”召了他們到這兒來。”

此時此刻,陳瀾一下子愣住了。左思右想,她最後只能斷定,是朱氏有意瞞著陳衍,於是才讓小傢伙在韓先生那兒定定心心上完了一天的課,而至於此時眼巴巴趕過來”則多半是羅旭通風報信乾的好事。只羅旭也就罷了,終究是文淵閣行走,常見皇帝的御前信臣”可陳衍如今才十三歲,萬一在皇帝面前一嗓子說出什麼亂七八糟的話”那就…………

她突然掀開錦被,跋拉著鞋子就要站起身,可雙手才一撐床板,卻被人一下子按住了。具柳姑姑滿臉的不贊同,她只得訥訥解釋道:“只叔全一個人在皇上面前,小四又是脾氣火爆的,我實在不放“心……”

“夫人,難道剛剛皇上說的話您都忘了?”柳姑姑不由分說地押著陳瀾重新躺在了床上,又為其蓋好了被子,隨即一字一句地說,“這一次看似您只是磕著點皮,但一下子昏厥了這麼久,足可見平日裡身體還是虛的。仗著年輕熬幾年十幾年興許都沒事,可誰知道會不會落下病根?再說了,皇上能夠對您說這些,這份關切,這份信賴,宮裡宮外還有幾個人比得,哪怕是看在您的面上,也必然會對四少爺額外寬容,就算一點小失儀也不要緊。倒是您,若抱病出去,皇上反而會覺得您太過護著四少爺子飛再說,老爺心裡又豈會不心疼?”

陳瀾平日能言善辯,可是,在柳姑姑這樣一套一套的話勸說下,她只覺得啞口無言,末了才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這回是我想岔了,全都依柳姑姑就是。只皇上留在咱們府裡,安全等等最是要緊,有勞姑姑……只“知道知道,夫人就放一萬個心。”柳姑姑打斷了陳瀾,就索性服侍了她躺下,又小心翼翼掖好了被角,這才坐在床邊笑吟吟地說,“您好好睡,奴婢就在這旁邊守著您,免得您又胡思亂想乃至於跑出去。老爺都回來了,內外還有我和雲姐姐,天塌了也有別人頂著,您就歇一歇吧。恕奴婢說一句夾不敬的話,您什麼都好,就是這心思太重了。”

心思太重……“……可不是,都這種時候了她心裡還有那麼多念頭。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這話說得真好,橫豎眼下那麼多人全都窩在她家裡……想著這些,陳瀾眼皮子漸漸耷拉了下來。

在一旁的柳姑姑看來,不一會兒,旁邊的人兒的呼吸聲漸漸均勻,臉上亦是露出了一絲安心甜美的笑容。她看著看著,突然忍不住伸出手去理了理陳瀾耳邊的一縷頭髮,嘴裡又輕輕唸叨了一聲。

“夫人,千萬別再走皇后娘娘的老路。皇上從前勢單力薄,一應事情都是和皇后娘娘商量,所以在最初那最苦的幾年裡,皇后娘娘勞心勞力,再加上還有宮中每年幾大節幾大壽等等要應付,身體就這麼一天天垮了下來。要不是更新O如此,又怎麼會這麼早就走了?皇上心中一直惦記著”想來也愧疚著,否則,剛剛又怎會對您說出那樣的話來?”

怡情館東廂房明間的隔仗後頭,此時正擺了一張四四方方的桌子。主位上坐著皇帝,陪倚在側的楊講周坐了左手邊,剛剛空空如也的另兩邊這會兒也坐著兩個面色不大好看,顯然是如坐針氈的人。

只相比羅旭,陳衍的反應難免更大一些,剛剛拜見行禮到時候,若不是他跟著韓明益長了許多見識,就差沒有腦袋一片空白說錯話了。

所幸,這會兒皇帝的目光還在羅旭身上:“內閣都說如今忙得腳不沾地,你居然還有空四處亂逛?可是要朕去對三位閣老說,給你再壓壓擔子?”

羅旭嚇了一跳,趕緊把腰背挺得筆直:“皇上”臣是難得有空閒按時下值,因得到訊息就往韓先生那兒走了一趟,不想陳小弟恰好在……”

他這話還沒說完,最下手的陳衍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竟是突然插話道:“皇上,不關羅師兄的事,是我從羅師兄那兒得知了姐姐和楊伯母早上遇著了驚馬,險些出了大事”一時情急就拉了匹馬直接出了來,師兄眼見這般就立時追了上來,都是我的錯“……”

“都是你的錯?”皇帝似笑非笑地看著陳衍,見他雖是努力昂首挺胸,可那油光可鑑的額頭卻暴露了一切”於是嘴角笑意不禁更深了些,“你老是和羅旭廝混在一塊,難道不知道有人傳言過,他曾經對你姐姐有意,就不怕因此惹出什麼流言來?”

羅旭面色一變,原本要開口幫忙轉圜,可看到皇帝一個警告的眼神,只得強忍住了。而楊進周則是很想設法使個眼神暗示,奈何他對眉來眼去的勾當素來不熟悉,因而見陳衍熟視無睹,只顧著自己皺小眉頭”他也只得暗自無奈。低頭想了好一會兒的陳衍終究再次昂起了頭,認認真真地說:“毛詩有云,涇渭相入而清濁異。先生更是曾經教導,謠言止於智者。曾子之賢尚被人謂之殺人,更何況他人?只要姐姐和姐夫恩愛和睦,何懼點滴謠言?”

說到這裡,陳衍微微一頓,隨即歉意地看了羅旭一眼。這一眼頓時讓羅旭面色激變,才想張口就被陳衍搶在了前頭。

“再者,羅師兄蒙皇上賜婚張閣老家的幹金,但凡非別有用心的人,決計不會聽信那等流言,至於市井小民常津津樂道豪門家事,難道禁絕人言不成?再說,羅師兄在如今這等繁忙的情形下,還在悄悄幫張小姐解決一樁大麻煩,日後成婚了,想來也必定恩愛,那些謠言就如同無根之萍,無非是詆譭人而已!”

前頭還引經據典,這會兒卻是露出了小傢伙狡黠的本質,一時間羅旭為之氣結不提,就連楊進周也是莞爾。沒等這兩人說出任何話來,皇帝就伸手阻止了他們。

“朕只是想聽聽他這小兒的稚語,你們兩個不用慌張。還有,勸朕回宮的話也不要再提了。朕說過晚飯後再走,就是晚飯後再走,倒要看看哪個牛鬼蛇神敢打算盤!對了,在宣武門大街擲出套索套住了那匹驚馬的鎮東侯世子,你們三個從前可見過?”

面對這個名頭,楊進周和羅旭交換了一個眼色,而陳衍則是在那兒皺眉苦想。臨到最後,三個人同時搖了搖頭,結果羅旭頭一個遭到了皇帝的白眼。

“那可是你的鄰居,在你家隔壁住了快一個月了,你竟然不知道?”

什剎海附近的地段寸土寸金,除了達官顯貴用來消暑的園子之外,就是御賜地皮的佛寺道觀。只那些園子宅邸大部分是常年有人住的,少部分卻是隻有一些僕人看著房子,畢竟,楚朝至今仍是勳貴武將鎮邊關,有的需把家人留在京城,有的卻是世鎮邊關,直到嫡長子年滿十六方才送回京城冊封世子,於是偌大的宅邸常率要空上好一陣子。

這其中,鎮東侯那座位於銀錠橋的豪宅便是如此的光景。十幾年來,除了鎮東侯奉命進京述職在此居住之外,其餘時候就只有一個老管事帶著人看著這老宅子。所幸修繕佈置無不精心,此次長子蕭朗進京冊封了世子,住在這兒倒也便宜。只一方是地頭蛇似的世僕,一方是從奴兒干都司初進京城的世子,彼此不免都有些不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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