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岑做夢都沒想到段衾嶼會跟上了。
她剛順著石洞出去,眼前就出現了一片陡峭的崖坡,所謂的道路其實就是以前住在下面的村民們踩實的泥地或是用碎石鋪的落腳點。
每一步都像走鋼絲,走得人心惶惶。
放眼四周,綿延不絕的高山深谷、懸崖峭壁,像張著血盆大口的深淵巨獸,等著行人一時不慎自己掉入喉中。
江岑手拉著兩側的矮樹枝丫,小心翼翼的朝山谷下走,剛走出十來步就聽得身後傳來聲響。
一回頭,瞧見段衾嶼一張俊顏緊張得下頜收緊,嘴唇抿成一條線,眼神裡是說不出的專注。
專注下坡。
江岑一瞬間覺得頭都大了。
對於江岑而言,執勤過程中最擔心的不是敵眾我寡,而是有一些看熱鬧的群眾不服從疏散命令上趕著往前湊。
任務被破壞是常有的事,嚴重時還能給敵人白送個人質,真正的千里送人頭,禮輕情意重。
江岑現在看段衾嶼的模樣就有種想一槍嘣了他的感覺,省得他跟著拖自己後腿。
“大哥,你跟上來幹什麼?”
山谷中夾著風,聲音稍微大一點就可能傳出很遠,江岑只能壓著嗓子問他。
段衾嶼很快走到江岑的面前,垂著頭注視著她的眼睛,格外的熱烈。
“你想去犯險,你瘋了麼?”
“你才是瘋了,我是警......”江岑一頓,差點說漏了嘴,“我心裡有數,倒是你,趕緊回去。”
“我不會回去,你要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你要瘋,我陪你瘋。
江岑沒忍住翻了個白眼,這種自以為是湊熱鬧的群眾,真是比敵人還要難纏。
江岑心裡還惦記著毒X販,懶得跟段衾嶼掰扯,轉身接著下谷。
“你隨意吧,愛跟就跟,我可不保證你的生命安全。”
“我保證你的就行。”段衾嶼回答的聲音很輕,剛出口就消融在了風裡,江岑並沒聽到。
兩個人就這麼小心翼翼的順著崖壁走了快半個小時,眼看著終於快到谷底的河灘了,段衾嶼踩到一塊鬆動的石頭,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就朝著江岑撲了過去。
“臥......”
江岑一句國粹還沒說出口就被段衾嶼摟進懷裡,然後兩人相擁著滾下十幾米的山坡,最後砸在河灘的一塊大石頭上才堪堪停住。
本來需要十分鐘的路程,兩秒就到了底。
段衾嶼發出一聲悶哼,那坡道不算太陡,但滾落的速度也不慢,想必後背定然是鐵青一片。
江岑從他懷裡掙開,看著他疼得冷汗淋漓的模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罵他兩句出氣還是該關心他。
說罵他吧,他又將自己護得很好,一根頭髮絲都沒掉。
說關心吧,沒他礙手礙腳自己也不會摔下來。
江岑嘴唇囁嚅了半天,最後只憋出來一句:“你沒事吧?”
段衾嶼臉頰有些紅,不是疼的,是羞的。
他剛剛才下定決心要保護江岑,結果下一刻險些摔死她,段衾嶼將頭撇向一邊,有些羞於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