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伶的眼前是一片被黑布遮蓋住的黑,耳邊人聲不斷——
“我姐姐醉酒了,我帶她下去休息。”
是紅炎的聲音。
“去吧去吧,大家都是自家人,剩下的我們自己來就好了。”
是正在吃席的村民的笑聲。
桑伶無力地睜了睜眼,卻還是看不清楚,她真的醉酒了?這凡人釀造的酒水,怎麼這麼厲害了。她想要抬手去抓腰間的香囊,卻在觸及胸前,被另一隻手捉住了,那手心滑膩冰冷,像蛇一般。她不適的想要去掙脫,還是抵不住對方的力氣。
“醉酒了就乖乖地,不要亂動,我扶你去休息。”
紅炎是哄孩子的口氣,耐心溫和,與她的手大不一樣。
桑伶迷瞪瞪的腦子覺得有什麼不對,可那酒水太兇,讓她絲毫動不了腦筋,被牽制得向前挪步。
幾步後,忽然身後有人叫住。
“紅娘子,這香囊是你姐姐的嘛,都掉在了桌子下面了。”
一道凝神靜氣的清新竹香在靠近,桑伶腦子感覺清醒一點,可依舊無法掙脫這種昏迷的狀態,只能用了全力想要去抓住那道香氣。
只在拿來香囊的村民看來,這小娘子身子微微前傾,沒有多餘反應,像是醉得不輕的模樣。
紅炎看著那有些糟汙的香囊,淡淡道:
“我這姐姐最是愛乾淨,這東西髒了,她肯定不要了,你丟掉吧。”
說著,轉身就走了。
“這東西做工這麼好,香氣還怪好聞的,就不要了?”
村民有些困惑的看著手裡這精美的香囊,到底是聽了紅炎的話,將東西丟了。香囊落地,埋進草叢,繫帶斷口整齊,被人為地割開扯下。
還是送嫁的屋子。
紅炎將人扶進來後,放下了床簾。桑伶那美麗的面容被暗光掩下,只剩下一點海棠花香若有似無地飄散。
紅炎捂住口鼻,動作迅速,斯拉一聲,一截裙角被割下,那精緻的繡蝶斷了半邊翅膀,被她捏進了手心裡。
她的身影很快離開,門扉半推,洩出了半點喧鬧人聲。須臾,門被關上。洩不出半點聲音。
桑伶安靜睡下,眼睫低垂,未顫動一分。
時間慢慢流逝,海棠花香越發濃烈,將那場夢網得更牢更密,放不出半點縫隙,讓獵物逃脫。
屋外,夜幕落下,有冷光在人群裡遊走,鮮血迸濺而出染紅了燈籠。無力的手抓住了那纏滿院子的紅綢,狠狠扯下,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片刻後,是大片的腳步聲直衝著院落而來,渾身靈壓。
城池弟子們停在了院門外,遲疑地看著院內一地死屍:
“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恨的妖族,我們還是來晚了。等等,那間屋子還是關著的!”
手指一指,是靠近廚房的一間屋子,門窗緊閉。
眾人握緊了武器,衝了過去。
門扉被人猛地踹開,有人大步流星地走進來,身上的冷香將那海棠花香震開。
“醒醒!”
桑伶被抱起,沒有絲毫反應。
謝寒舟眉心一蹙,立即尋到了那迷幻香氣的來源。
“砰——”斜插一枝海棠花的白色玉瓶被靈氣震碎,他踩著一點粉白的花瓣抱人翻窗去了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