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的手感不像是獸類,倒像是……
“是妖族的皮毛。”
溯洄之鏡悲涼開口,彷彿琴絃被無力的隨意撥響了一截,心力交瘁,喑啞無力般沒有繼續。
正按在皮毛一角的指尖驟然一僵,卻是倏忽攥緊成拳,“砰”的一聲,落在了窗邊牆面上。
“還真是廢物利用,半點也不放過。”
脊背發寒,一種陰冷感從骨子裡升了起來,桑伶只覺滿心悲涼。
而瓦屋深處——
籠著一片濃墨般的黑,死一般的光線,讓屋中所有的一切變成了一種褐紅色,星星點點的落在了地面,桌上,還有牆上。
“這些都是血點吧.......”
下意識忽略那斑斑點點被時間歲月侵蝕,新舊交替落成的血點,簡單平復了心情,桑伶抬步向內繼續走去。
只是,越走越深,鼻下那種古怪的味道拜年愈發濃烈——
這是一股不香不臭,帶著股說不出來的古怪腥氣。和是臧天身上帶著的奇怪味道如出一轍。
可她感覺到了,除了味道外,還有另一股純粹妖氣就在面前不遠處,徐徐向著外面擴散。
而這股純粹妖氣,將一切的事實都攤在了眼前——
這是小妖的妖氣,乾淨純粹,沒有沾染上任何血煞之氣,亦或是塵世濁氣,乾淨得彷彿一直被圈養,等待著被破腹掏出,放在桌上享用一般。而小妖妖力本就微弱,該是極稀極薄的存在,可屋中的妖氣卻是極為濃郁,像是百川歸海般,極為龐大。
桑伶只覺心頭微涼,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出現,很可能面前這片黑暗中,藏著一個她極度不願意看見的事實真相。
腳下步伐漸漸變慢,可面前的屋子卻還是看不到任何東西。
整一間屋子有一種不同於普通農家瓦屋般的狹長深入,她已經走了幾十步,按照常理來看,她該是走完了屋子的全部,可面前還是一片空地,像是還在後半部分。
桑伶眸中涼意一片,她忽然止住了步子,停在了一張桌子前,這是她走到現在,除了空地外,第一次看到的東西。
可下一秒,卻是轉身欲嘔,噁心的幾乎想要吐出來。
那是一個瓦罐,大大的圓肚陶罐,帶著幾分眼熟,正大咧咧的放在了桌上,隨意的像是一盆菜般,還帶著幾分來不及清洗的血漬。
最上面的一顆,因為窗邊露出的那點光亮,清楚的看在了桑伶剛才的第一眼——
這是一顆略帶粉色的珠子,小小的,渾圓的一顆,像是粉色珍珠一般瑩潤好看,可桑伶清楚的知道,那不是珍珠。
那是妖丹。
在地牢時,曾經當著自己的面,從死不瞑目的小妖屍身上挖出來的妖丹。
整個陶罐裡面裝著的都是藏珠閣挖出來的小妖妖丹,這麼多,這麼密,每一顆都代表著一條性命........
“原本該是身死丹消,可不知他們弄了什麼秘法,能儲存住妖丹和屍身的存在,不至於立即化成齏粉消散,死個乾淨。最後,只能像是一隻待宰的豬仔般,被從裡到外仔細掏挖乾淨,全然利用,死了也不清淨。”
桑伶此時只覺心口沉甸甸地被什麼東西壓了一個角,酸楚的熱意想要從眼眶之中馬上湧出。
她霍然一下靠近,手一把抓住那個陶罐,將瓶口傾瀉倒出,許許多多的妖丹原本就裝了滿滿,現在被人這般傾倒,爭先恐後般從陶罐裡面奔逃而出,落了滿地。
瞬間,無數“噼裡啪啦”的悶響迴盪在了整個屋中。
這是一個不明智的選擇,若是城主被驚動折返,若是驚動屋中其他法陣,若是其他種種,都是馬上將自己推到了危險的境地。
可她還是做了,做得是這般的暢快,這般的解氣。
手指已經捏到了發白,將陶罐傾瀉到了一個下壓翻倒的角度,可陶罐還是太深了,裡面擠壓著不少妖丹,還是倒不出來。
桑伶忽然冷笑,猛然抽手,灌注靈氣反手橫劈,“啪”的一聲劈開了整個陶罐,將那陶罐直接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