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蔡京手下幹活,這讓武植感到頗為無奈。他可是清楚蔡京是個什麼樣的人,阿諛奉承、嫉賢妒能、睚眥必報就是蔡京身上的標籤。
按理說,武植作為開封府第三號人物,上任伊始,開封府至少要搞個歡迎的儀式辦個接風喜宴之類的,可蔡京遲遲不發話,底下的人也不敢輕舉妄動了。眾人紛紛猜測武植與蔡京之間的關係,除了歎服武植的年輕之外,大家都認定這個判官大人估計是得罪府尹大人了,為府尹大人所不喜,都不禁為之搖頭嘆息,有些甚至同情起武植來,很不看好他的前途。
武植心中也有點納悶,他仔細回憶了一下來京城趕考後的所作所為,好像自己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跟蔡京與蔡卞兄弟倆有過什麼牽扯,也沒有跟他們正面衝突過,更談不上開罪過他們。何至於如此呢?難道僅僅是嫉賢妒能嗎?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武植想不通,索性就不再去想了。上任後,武植就開始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隸屬武植的手下官員,有司錄司即府院,其長官為司錄參軍梁彬,掌婚戶田宅之訟,即主持民事訴訟,兼領六曹行政事務;府院下還有六曹,武植掌管的是兵曹、法曹,兵曹參軍為封不平,掌管武官考選、兵甲器杖等,法曹參軍為褚靜安,掌管檢定法律等;這些人都是文官,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兵曹、法曹下還有眾多的孔目,領班等,人數很多。
隸屬武植的手下還有左右軍巡院,每院各置一員軍巡使、一員軍巡判官,分掌京城爭鬥及推鞫之事,即負責處理發生在京城的治安案件及刑事案件的庭審之事,其長官分別是左軍巡使馬渭、左軍巡判官鮮于春、右軍巡使祝康和右軍巡判官朱洪宇;還有左右廂公事幹當官,掌管發生在京城的爭訟,處理輕微刑事案件和民商事訴訟等,其長官分別為勾當左廂公事鄧祿和勾當右廂公事池明宇。這些人都是武官,這審理案件免不了抓捕和看管犯人,再加上行刑等等粗重危險活兒,所以要配備這些武官,帶領手下眾衙役完成這些髒活累活。
由此看來,開封府的人員配置是很到位和超豪華的,每一層級的具體事務都有專人負責處理,按理說不該輪到武植這個開封府的第三號人物來插手具體的事務,他只要統攬全域性、簽字勾決就行。
可哪知,當武植來到開封府司法左廳上班當值的第五日起,他發現自己的案頭上已經堆積瞭如山的卷宗,不由得氣惱。找來孔目一問,才知曉這些卷宗都是常年累積下來的懸而未決的舊案,是蔡京這個權開封府尹大人特意吩咐下來的,要求武植在短時間內儘早把這些舊案處理完畢,並且還要把案子給銷了。
聽聞是蔡京特意交代的任務,武植頓時瞭然,自己該是被蔡京針對上了,人家這是要給自己來一個下馬威,故意找茬來的!
既然是沉積多年的舊案,數前任判官都無法解決的問題,如今卻要求自己要在短期內處理掉,這不是故意刁難自己嗎?
武植心中窩火,卻又無可奈何,人家是從二品的朝廷大員,手握重權,自己才是一個從六品的小京官,根本不在一個量級上,目前除了服從之外,武植也別無他法。
在憤憤不平中,武植只能按捺住心性,拿起案桌上的卷宗,逐一檢閱起來。檢視了半天,武植終於把案頭上的所有卷宗都看了個遍,心中有了點譜,這些舊案之所以懸而未決,主要分為四種情況:
一是普通老百姓之間的刑事傷害案件,受傷的一方除了訴求把兇手繩之以法之外,還索求民事賠償,由於兇手或已身亡或已逃跑逍遙法外,其家屬拒不承認也不給予賠償,或者兇手已伏法,奈何其家境貧寒無法賠償的,造成受害方不斷上訴找官府卻拖而不決的情況。
二是普通老百姓之間的為爭地爭水源等因素而爆發的械鬥案件,造成雙方都有人受傷,從而告到官府卻又不服從調解,從而紛爭不斷,械鬥不止的。
三是冤假錯案,造成當事人家屬上訴不斷的。
四是民告官或者窮人告富人的案件,由於官官相護或富人使錢的緣故,致使兇手至今還逍遙法外,受害人以及其家屬不得不持續上訴告狀的。
武植奈何不了蔡京,但他可以施壓給手下的人。他經過抽絲剝繭地把這些積壓的案件重新梳理一遍後,思路漸漸地明晰了起來,決定分幾步走,先調查取證,再作打算。
說幹就幹,武植就帶著索超、厲鎮國和司方國三個少年,領著兩個熟知開封府周邊地理的衙役,由他們帶路,坐著馬廂車,開始了調查之旅。
之所以帶上索超、厲鎮國和司方國三個少年郎,武植是想借著調查取證的機會,同時培訓一下他們,提升他們的能力。
索超的武藝越發精湛了,將近十七歲的小夥子,已經長成大人,身高接近一米八,長得虎背熊腰,器宇不凡。厲鎮國和司方國這倆人在拜武植為師後,經過這幾個月來的習武培訓,武藝見長,氣質也有了很大的改變。
三個少年郎悶在家裡很久了,如今第一次跟著師父出門辦事,都顯得極為興奮,如魚入大海鷹擊長空般自由,躍躍欲試。
衙役郭四和牛二見到判官大人帶著三個半大少年郎跟隨,而且這三個少年郎都稱呼武植為師父,都頗為驚奇,如此年輕的師父,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
照著卷宗上的地址,武植和索超、厲鎮國、司方國四人,在衙役郭四和牛二的引路下,一個案件一個案件的進行仔細的調查取證,不慌不忙,按部就班。蔡京雖說催促他儘快處理完畢,但也沒有定下時間限制,武植又何必著急,儘管慢慢來,能拖著就儘量拖著,他要按照自己的步調來,也不能被蔡京牽著鼻子走。
就這樣,早出晚歸,武植花了一個月的時間,終於把所有的舊案宗上的事由以及來龍去脈都弄了個一清二楚,調查取證的結果讓他心中有了定案,要採取的舉措也在腦海中漸漸成型,他決定單刀直入,採用簡單粗暴的方式來解決這些積壓的案件。
為此,武植吩咐二虎在去尉氏縣運回低度白酒的機會,找到孟達,請他從漕運公司中找出二十個五大三粗且膽大心細的員工出來,跟隨二虎回到京城,請從武植的差遣。
結果,當二虎從尉氏縣回來時,帶回來的不僅是二十個員工,連李弘義、張行和胡奎也跟著來了,武植見到他們也很是高興,特意在保康門李慶家宴請了眾人,讓眾人心滿意足。宴後,武植把李弘義、張行和胡奎等眾人安置在了附近。
為了行事方便,武植特意在保康門附近又租下了一個大宅院,作為秘密行動基地,李弘義、張行和胡奎等眾人就安置在這個租來的宅院裡,既隱蔽又便於行事。
萬事俱備,武植就立即著手實施自己的行動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