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點著頭,也壓低嗓子說道:“小常,你們那位新來的地委記田鳳山,你可要小心一些,最來不要和他有直接的來往,別看他表面樸實憨厚,其實城府極深,心機很重,你要是一個不小心,把你賣了,你還得幫他數錢。”
“哦,願聞其詳。”兩個人的頭捱得更近了。
“幾年前,田鳳山剛剛從縣委記提撥為付專員的時候,算得年富力強,前途看好,正好也主管工業和安全生產這一塊,我們之間也有了聯糸,關糸不錯,他們金州地區自然資源比你們青州豐富,各種小礦小窖很多,所以礦難事故不斷,老呂把我派到金州的次數也很多,你還記得我次寄給你的那份資料嗎?面有個四年半前的案例,就和這個田鳳山有直接的關糸。”
“當時,金州的小嶺山地方國營銅礦,就是田鳳山為了完成全年生產計劃,不顧銅礦存在嚴重的安全隱患,沒向領導請示,沒等完成銅礦的安全整改工作,就擅自命令銅礦提前開工,結果發生了礦井透水事故,造成八死五殘的嚴重礦難事故。”
“那時正好是陽曆年底,中央正召開全國經濟工作會議,省裡主要領導,和金州地區一二把手都在京城開會,我成了省裡唯一到達事故現場的人,也是我一念之差,當時對田鳳山印象不錯,覺得組織培養一個幹部不容易,所謂人死不能復生,總得先保活人麼,經不住他再三央求,我鬼使神差的同意了他對事故的定性,就是現場工人操作不當,刨除了他作為領導的責任。”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事故過去半個多月後,我正在西北出差,你們這位新地委記突然反戈一擊,主動向省委省政府承認了自己的錯誤,我卻被矇在鼓裡,在電話裡還為他死扛……唉,他為什麼那樣做,我至今也不知道,可後來的結果可想而知,他只得了個不鹹不淡的黨內記過處分,我則徹底失去晉升付廳級的機會,還平生第一次被老呂臭罵了一頓……”
原來是這樣,常寧拍著張東的膝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難怪張東在帳篷裡一言不發了。
高飛從遠處小跑著過來,一臉的驚喜之色。
好訊息,廢礦井那邊掘進去五米之後,透過敲擊聯絡了被困在二號井裡的工人。
指揮部裡一片歡騰,呂太良忙著拿起電話向省委和陳記報告。
常寧按照事先制訂的計劃,冷靜而迅速的調整了部署,一道道新的命令從救援指揮部裡發出去。
在好訊息的鼓舞下,所有參與救援的人們,心頭巨大的壓力一掃而空,救援工作也更加的有條不紊。
只有洪濤帶來一個不好的訊息,礦長柳隨年心臟病突發,正在現場進行緊急搶救。
常寧心裡一沉,拉著洪濤來到帳篷外,低聲的說道:“老洪,柳隨年不能死,他會告訴我們很多事啊。”洪濤點點頭,“知道,我現在再去看看。”
常寧瞅一眼洪濤快步而去的背影,轉過身,卻見一臉憔悴的高飛,正站在他的面前。
四目相對,一切盡在不言中。
不顧旁邊有人看著,常寧挽住高飛的手,兩個人走進了旁邊的小帳篷裡。
高飛高挑的身體軟倒在常寧懷裡,一對杏仁眼裡,兩道熱淚奪眶而出,用力的咬住他的肩膀,一隻手捏成拳頭,不住的擊打在他的後背……
“好了,好了,”常寧一邊看著帳篷門口,一邊小聲的安慰著,“臭娘們,一切都會過去的,呵呵,你要是繼續這樣,被人家看見,可就是比礦難嚴重一百倍的大事故了。”
高飛總算放開了常寧,嗔怪的瞪了常寧一眼,嘴角一翹說道:“總指揮同志,我現在想睡一會,請你為本記把門站崗,不得有誤。”說著,和衣往摺疊床一躺,拉過軍用毛毯蓋在了自己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