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計小人過,五千擔就五千擔。”
“呸,給個五千擔的理由。”
常寧微笑著吟道:“同一藍天同片土,一千擔水不算多,遠親難比近鄰親,一千擔水萬重情,百年恩仇似水深,一千擔水洗個清,當年曾是常家地,一千擔水算利息,常家外甥上門來,一千擔水見面禮。”
蔡正祥瞪著常寧,“蔡家人言出必行,一根蘿蔔一個坑。”
“呵呵,常家人沒有孬種,一口吐沫一根釘。”
“好好,常家晚輩裡總算出了個能站著說話的人,”蔡正祥點點頭說道,“小半仙,我不和你攀私人交情,割我電話線,伏擊運糧隊,將來我們再到縣委縣政府評理。”
“我的帳我不賴,黑老虎,白水潭的地是你們的,嘿嘿,可白水潭的水,都是一滴一滴從大青山裡流出來的,”常寧頓了頓笑道,“如果你們不和我們訂立一個永久的協議,我就是脫了這身皮,也要把大青山的水庫建起來,到時候,咱們再看看你的白水潭裡還有沒有水。”
蔡正祥的身體,不易察覺的一顫,嘴裡卻冷笑道:“小半仙,你別不自量力,先讓你家常大仙好好掐指算算,免得讓青陽人笑話你。”
“呵呵,”常寧朝羅鐵貴擠擠眼,咧嘴一樂,“黑老虎,咱們走著瞧,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誰活著誰就能看得見,呵呵,到那個時候,我們水洋公社十分樂意和你們兩個公社簽訂供水協議,一天五千擔。”
“好,我等著,”蔡正祥狠狠的頓了一下腳,話音一轉,忽地一板一眼的說道:“小半仙,公事已了,現在該理理我們之間的私事了。”
常寧慢慢的點點頭,收起笑容說道:“爽快,擇日不如撞日,帳不算不清,欠你的,我一定還給你。”
羅鐵貴有心阻攔,卻被常寧的眼光制止了。
“我黑老虎明人不做暗事,你們水洋公社的人來白水潭偷水搶水,是我下令抓人打人的,這筆帳我認,但是我們只抓常姓人,也只傷常姓人,你們常家人有本事可以衝著我來,可你們欺負一個女孩子算什麼本事。”
常寧一震,急忙問道:“黑老虎,這裡沒有外人,有話說在明處嘛。”
蔡正祥隔著辦公桌,盯著常寧說道:“那個常衛國,綽號常六子,算起來應該是你的親表弟吧,在幾天前的夜裡,他偷偷的溜進我們莫家莊,不但偷走了我三哥的兩隻雞,還企圖調戲我的侄女,小半仙,這筆帳怎麼算?”
“證據,請拿出證據來。”常寧嘴硬,可心裡一陣發虛,別人幹那事他不信,六子這傢伙就難說了。
蔡正祥哼了一聲,倏地從腰間摸出一把刀扔到辦公桌上,“這是你們常家專用的刀,是在我三哥院子裡撿到的,你小半仙堂堂的大學生,該不會認不得上面的名字吧,你常大書記明察秋毫鐵面無私,回家一問便知。”
不用細看,常寧也認得那把九寸刀,正是常家流傳的防身刀,形如竹籤,名亦竹籤,又細又薄,鋒利無比。
常寧拿起竹籤刀,惦了惦瞧了瞧,點點頭,正色說道:“黑老虎,我會給你一個交待的。”
“哼,你還得給我一個交待吧,小半仙,常德春常老爺子,你的鄰居,我的親孃舅,不說他解放前就參加革命,當過十六年區長,論輩份你得叫他叔公,這些年他也算幫過你們家吧,他反對你和常常談戀愛,這是他的不對,矛盾歸矛盾吵架歸吵架,可是你,竟然作為一個晚輩動手打他,他為了你的前途,大人不計小人過,在你高考政審時也沒使絆子下暗招,但是,我做為他老人家的外甥,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討個說法,我表哥表嫂不在家,這一家老老小小的,也不能任人欺負。”
該來的終究要來,常寧心裡一嘆,抬頭瞅了羅鐵貴一眼後,目光停留在蔡正祥的臉上,咬咬牙苦笑著說道:“黑老虎,謝謝你的提醒,你說的這兩筆帳,我認了,呵呵。”
話音未落,常寧的右手已經揮了出去。
一道閃光之後,羅鐵貴一聲驚呼,近在咫尺的蔡正祥也呆住了。
小小的九寸竹籤刀,穿過常寧的左手掌,生生的釘在了辦公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