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便帶著五花大綁的十三伯尋上門來。
“新任太守楊川楊大人在家否?”
“請稟告府君,就說李氏族老特意前來,負荊請罪。”
聽了守門兵卒的稟告,楊川隨口吩咐一句:“出去告訴他們,就說本侯正在沐浴,讓他們先在前廳等候便是了。”
然後,他便讓廚房開始燒水,在三名小婦人的侍奉下,舒舒坦坦的開始泡澡,談笑風生,講了幾個笑話,讓三名小婦人笑彎了腰,忍不住撲上來一陣摳掐,算是略作懲戒。
足足一個時辰後。
楊川這才換上一套乾淨衣衫,鬆鬆垮垮的來到前廳:“哎呀,我說今日一大早就有幾隻黑不拉幾的喜鵲在樹上叫喚,果然是有貴人臨門。”
“那個誰,還不給諸位貴客上茶!”
“記住,這幾位都是貴客,大貴客,要上好茶。”
他這幾句客套話,讓那幾名瘦不拉幾的糟老頭子面色不善,紛紛對他怒目而視,但卻沒有任何一人開口說話。
看樣子,人家早已存了尋釁鬧事的念頭了?
再看一眼鼻青臉腫、垂頭喪氣的李敢,和五花大綁的‘十三伯’,楊川一邊打著哈哈,一邊察言觀色,心中已然有了主意:“諸位便是李氏族老?”
一名瘦骨嶙峋的老者淡然開口:“稟告府君……呃,不對,你楊川貴為咱大漢列侯,小小的隴西郡太守何足掛齒?
這般好了,老夫便稱你一聲長寧侯吧。”
楊川哈哈大笑:“府君也好,長寧侯也好,楊川也好,不過就是一個稱謂罷了,諸位都是先賢大德般的人物,年歲又比本侯長了好幾倍,就算是喊我一句楊川臭小子都行。”
那幾位老頭兒隨意拱拱手,十分慵懶的說了一句:“豈敢。”
楊川也無所謂,指著霍光、楊敝二人端上來的清茶笑道:“諸位老先生,來,咱們先喝茶,其他事情,咱回頭再說好不好?”
一名老者霍然起身,面色極為慍怒,語氣卻偏生十分和善,淡淡道:“長寧侯,聽說我家中有沒眼色的人尋到你門上,為百姓生計,勸諫你長寧侯不要輕易在洮河之上搭建橋樑、修築攔河大壩,卻被你羞辱一番後掃地出門,可有此事?”
楊川直接介面道:“有。”
“本侯為了開荒種田,不得不挑選一些地方修築攔水大壩,卻也是為了百姓人能種上一塊上等的水澆地,混一個飽飯吃。”
“不料,有一個自稱你們李氏話事人的糟老頭子攆上門來,指著本侯的鼻子破口大罵,還搬出什麼狗屁董仲舒嚇唬本侯,無奈之下,本侯便將他掃地出門。”
“對了,給那糟老頭子捎句話,若有下次,必先打折他的雙腿,再攆出大門……”
楊川的話語尚未說完,那幾位老者一個個的臉色大變,雙目幽幽的盯著楊川。
楊川一看,這幾位糟老頭子的養氣功夫還真不賴,就算被自己如此傲慢無禮的羞辱一番,卻只是雙目含怒,並未開口說話。
於是,他只好再加一把火:“怎麼,幾位族老還不信?”
一位糟老頭子緩緩開口:“長寧侯,聖人云……”
楊川不等他繼續說下去,又一次無禮的插話:“聖人都死了多少年了,誰知道他說的那些話語是不是後來的儒家讀書人胡編亂造的,你就休要動輒搬出聖人嚇唬人。”
幾位族老的臉色又是一變。
這個新任太守太得無禮,離經叛道之言,張口就來,竟是一絲一毫的禁忌都沒有,簡直就離譜。
要知道,在經歷過文皇帝、景皇帝和劉徹登基以來這幾十年的猥瑣發育,曾經被人往儒冠裡撒尿的儒門讀書人的地位,可以說是日益漸增,再加上董仲舒老賊的苦心經營,現如今的漢帝國,儒門的勢力已然初具規模,要不是當年竇太后嚴厲打擊儒門,估計現在已經成為‘國教’了……
“長寧侯,你看不起儒門讀書人?”另外一名族老冷聲問道。
“不是看不起儒門讀書人,而是看不起一知半解、滿口胡沁的讀書人,”楊川笑眯眯的說道:“你們儒門讀書人,本侯只看得起兩個半人。”
“其中,孔夫子、孟夫子算兩個。”
“至於剩下的半個,本侯覺得董仲舒基本湊合,只不過,他的學問有缺陷,很多東西不能自圓其說,偏生他董仲舒又要強行去說,自然而然的,便成了強詞奪理,在本侯看來,落了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