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弘出宮後,也學著楊川的樣子稱病在家,乾脆不去丞相府‘上班’了。
為此,劉徹又是一通亂髮脾氣,又砸掉了一些琉璃器。
此外,關於丞相公孫弘僱兇刺殺大漢列侯楊川的爛事,在長安城的大街小巷、酒肆茶樓、怡紅院勾欄窯子等處被傳得沸沸揚揚,甚至,就連三輔之地的百姓人,也在茶餘飯後議論紛紛。
有說公孫弘不是東西的,有罵楊川不是玩意兒的,有說皇帝太不像話沒有皇家威嚴的,一時間,眾說紛紜,議論紛紛,公孫弘、楊川這兩個名字迅速躥紅,都快成大漢‘網紅’的架勢了。
於是乎,劉徹實在氣不過,下了一道‘封口令’。
好傢伙。
這一道聖旨不下還好說,畢竟是丞相與列侯之間的纏鬥,對於漢帝國的百姓人來說,朝堂裡的明爭暗鬥向來就是大家的談資,誰日弄了誰,誰被誰日弄,能被傳說的有模有樣、繪聲繪色。
一句話,狗咬狗的事情,大家其實早已司空見慣,一般情況,都是議論紛紛一段時日,自然便會冷卻下來,被下一個話題所掩蓋,成為‘舊聞’。
可是,當皇帝也挽起袖子下了場,無論是幫誰說話,那性質就徹底發生了變化。
皇帝旨意中,不讓百姓人開口說話,不準百姓人議論丞相公孫弘僱兇殺人刺殺大漢列侯楊川,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很明顯。
那便是皇帝在幫著丞相公孫弘說話。
於是乎,一個十分邪乎的說法不脛而走——
皇帝懾於丞相的權勢,不得不做出讓步,竟然傳下聖旨幫助公孫弘遮掩罪行,不僅不讓百姓人傳說兩次刺殺案,同時,還將長寧侯楊川趕出長安城,發配在竹園頭村去隱居養老了……
沒辦法,漢帝國的百姓人向來都有一個傳統,那就是同情弱者。
從某種層面而言,公孫弘身為大漢丞相,在朝堂之上苦心經營幾十年,早已根深蒂固、盤根錯節、權勢熏天;至於奴隸出身、為大漢立下潑天軍功、為農桑稼穡任勞任怨、不辭勞苦的楊川,雖然身為大漢列侯,卻終究還是因為根基太淺,根本就鬥不過丞相公孫弘。
用長安城百姓人的話說,那就是公孫弘這老賊不講武德,打壓後進,不給年輕人上升的機會。
哎呀呀,簡直就該死!
長安城裡,只要有兩三人碰頭或相聚在一起時,便會有人破口大罵公孫弘老而不死是為賊,遲早要謀逆造反。
於是,公孫弘在齊魯之地的老家兼併幾十萬畝良田、山林、湖泊,豢養了足足八千死士,並與天下權貴、世家和江湖宗門內外勾結,殘害忠良的事情,也被扒拉出來……
這一切,自然都是出自楊川的手筆。
他不想也不願與公孫弘死磕,那種玩法太過表層,等若江湖人物的仇殺、互掐,既不能傷筋,也不能動骨,除了讓自己爽一爽,並無實質性的進展。
但輿論戰就不一樣了。
嘴長在百姓人臉上,只須不著痕跡的引導一番,那些尚未經過‘網紅洗禮’的漢帝國百姓人最喜歡的就是這個,最相信的也是這個,所以,這一番言論透過傳播並迅速發酵後,便成了一劑絕世毒藥。
公孫弘想拒絕都沒門兒。
就算他明知是楊川在背後給他扎刀子,卻偏生不能有任何舉動,兩次刺殺案的屎盆子就這般明晃晃的扣在他頭上,也只能忍氣吞聲的自認倒黴。
尤其當他得知,楊川門下賓客東方朔成了‘天府人間’的說書人,每天晚上都要開‘專欄’講說公孫丞相與長寧侯之間的齷齪事,就氣得不行。
讀書人的一張嘴啊,本身就是毒藥。
同樣身為讀書人的公孫弘深知其中利害,忍不住令人刺探一番。
“他們那個什麼說書人,到底怎麼回事兒?”
聽書回來的丞相府屬官一回來,公孫弘便喚來盤問其中詳情。
那屬官躬身稟告:“丞相,那些人太囂張了,竟然當眾詆譭丞相清譽,實在該死!”
公孫弘沉默七八個呼吸,突然問道:“他們那個說書人到底什麼名堂?叫什麼名字?實在不行,就要想辦法讓其閉嘴。”
屬官伸手撓一撓後腦勺,苦著臉說道:“好教丞相知曉,東方朔在天府人間說書,門楣上掛著三個燙金大字,叫德什麼雲社……”
德什麼社?
公孫弘莫名的一陣惱怒,斥道:“混賬東西,令你前去刺探詳情,你竟然連人家的名堂都沒搞清楚,還不滾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