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川在這座地下作坊轉著、看著,臉上神情就十分的恬淡而寧靜。
在外面,他雖然貴為大漢列侯,無論名望、財富和權柄,早已超乎當初的預想很多,可是,他就是靜不下心來。
強烈的危機意識,讓楊川這個大漢廚子就連在睡覺時,都恨不得如張翼德那般睜著眼睛……
“公子!”
“公子來了!”
有少年發現楊川,登時面現大喜之色,只喊了一嗓子,那幾十名少年便紛紛停下手中的活兒,圍攏過來。
楊川溫言笑道:“大家都忙著。”
少年們卻不依,圍攏過來搶著說了一會兒話,方才戀戀不捨的散去,開始安靜的埋頭幹活。
楊川來到一間單獨房間,召見了負責此間的阿酒、阿木。
經過這一兩年的學習和歷練,這兩個哈慫如今都能獨當一面了,在長安城一帶做下好幾件大事,讓楊川都有些刮目相看。
“阿酒,阿木,最近有活兒幹了。”
楊川也不客氣,開門見山的說道:“有人給曹襄下套,製造了一個醉酒鬧事、失手殺人的鐵案,如今,人已經被捉進長安縣大牢,依據大漢律法,會在七八日後提審、定罪,然後,便會形成文書上報廷尉府、丞相府。”
“文書一來一回,最少得十二日左右。”
“曹襄的身份特殊,應該還會上報給皇帝,據我所知,皇帝最近帶著李延年、李廣利、韓嫣等小白臉在上林苑狩獵,曹襄犯事的奏報文書可能要在三日後方能擺在皇帝案頭。”
“一句話,這二十幾日內,對方可操作的餘地實在太大,說不定等到皇帝過問此事時,曹襄那狗日的已經被人給廢了。”
阿酒、阿木二人點頭,齊聲道:“公子,咋弄?”
楊川沉吟幾聲,淡然道:“不惜一切代價,以最快的速度查出背後主事之人,然後,殺了所有相關的人。”
阿酒、阿木狠狠點頭:“諾!”
兩名少年轉身便走,一點都不敢耽誤的開始幹活去了。
楊川卻留了下來。
他親手煮了一壺茶,安靜的坐在一張書桌前,鋪開一張素淨的宣紙,開始在上面圈圈畫畫起來。
曹襄被人陰了,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情。
那傢伙為人囂張跋扈,仗著錢多人傻命不牢,曾經橫行霸道長安城好幾年,被三輔之地的百姓人評價為大漢四大害之首。
然而,楊川卻心裡清楚得很,以曹襄那賊雞賊雞的心思,舉手投足裝一波逼沒有任何問題,可是,要說讓他殺人,就算打死李延年、李廣利弟兄二人,楊川都不會相信。
楊川一邊寫寫畫畫,一邊在心中分析、歸納、算計。
整整忙乎了三個多時辰,他終於停下手來,想給自己倒一碗茶喝,卻發現之前那一壺茶水早已變得清涼,讓他不由得搖頭苦笑:“這人還沒走呢,茶就涼了……”
……
一日一夜後,阿酒、阿木便傳來準確訊息,印證了楊川的推斷。
禍根,果然來自宮裡。
準確來說,來自未央宮;至於說有沒有劉徹的意思在裡頭,這根本就不重要,因為,你想想啊,未央宮裡的一舉一動能瞞得過劉徹?
只能說,就算此事不是劉徹所為,那也至少知情。
楊川聽到這一訊息,反而不生氣了。
“昨夜下了一場雪,渭水兩岸的風景不錯,走吧,都收拾一下出門,活動活動筋骨,我帶你們去踏冬。”
吃過早飯後,楊川沒有第一時間給劉滿等人講課,而是讓他們收拾收拾便出門了。
關中一帶連著落了四五場雪,一場比一場緊,眼看著地上都積了足足有一尺半的雪,讓馬蹄、車轍踩踏碾壓後,便成了冰溜子,一不小心可能會將人摔個仰八叉。
楊川領著自己的幾名學生,在冰溜子上不緊不慢的走著,口中卻還不忘順便教誨幾句:“你們看啊,這冰雪路面上行走,是不是容易跌跤?”
“這就對了,今日便是冬至節,為什麼從春秋戰國時開始,每到冬至節,天子或皇帝便要昭告天下,閉關休養,不令軍隊商賈什麼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