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罷。”
貴婦從腰間解下一塊玉環,隨手丟在櫃檯上,冷聲道:“想要信物也行,誰讓本宮與長寧侯是親戚呢。”
阿鐵瞅一眼那溫潤至極的羊脂玉環,搖頭:“這位貴人,此為你的信物,可不是小店的信物。”
“請收回吧。”
那貴婦面色更冷,轉身便往門外走去,竟是一句話都沒說。
阿鐵見狀,笑道:“這位貴人,您的玉環。”
那貴婦一言不發,登上一輛極為豪奢的馬車,沒有收回她的那一隻玉環,更是對陪她出來的那些貴婦人一個招呼都不打,揚長而去。
“你一個卑鄙的僕役,仗著長寧侯的威勢,竟敢對劉陵翁主出言不遜,看來是活膩了!”
“都說楊川為人貪財好色,恬不知恥,就連其門下僕役也如此無禮,簡直可恨至極!”
“哼,這裡是長安城,可不是那鳥不拉屎的朔方郡!”
“來人,給我砸!”
“將這卑鄙下賤的小賤種,給我往死裡打……”
那幾名貴婦人一陣跳腳大罵,竟然與市儈潑婦並無二致;有兩名婦人,甚至還親自動手,張牙舞爪的撲進來,將貨架上胭脂水粉、沐浴露、洗面奶、香皂等一股腦兒的推下來,‘乒乒乓乓’一陣亂響,自然都摔成了稀巴爛。
一時間,清香四溢,讓那幾名潑婦略微呆了呆。
不過,場面太過混亂,誰也沒有在意。
“給我打!”
“給我砸!”
“那小雜種跑去後院了,給我追進去往死裡打!”
一名貴婦雙手叉腰,猶如一名大將軍那般,指揮是數十名部曲、僕役衝進楊川家的鋪子,一頓亂打亂砸後,吆喝著衝進了後院。
然後。
所有人都呆住了。
院落裡,一株大槐樹下,鋪著幾個奢華而乾淨的地毯、鹿皮,擺放著一些蒲團、繡墩和小茶几,十幾名婦人正在閒談,猶如眾星拱月般,侍奉著一位雙目失明、頭髮花白的老婦人吃茶。
南宮公主!
大戶人家的部曲、僕役自有見識,只看一眼南宮公主和那些小婦人的裝束打扮和氣質,便覺得絕非凡人,猛的停下腳步,回頭向身後那幾名貴婦人看去。
那幾名貴婦陡然看見南宮公主,一個個的臉色大變,便要忙不迭的退出去。
就在此時,南宮公主突然轉首,用她那空洞的眼眶‘盯著’那幾名貴婦人,冷淡問一句:“來的都是誰家的婦人?”
那幾名貴婦面面相覷,一時間不敢做聲。
卓氏瞥一眼:“桑弘羊的,公孫弘家的,莊青翟家的,石慶家的,卜式家的,兒寬家的,杜周家的……呃,怎麼來的都是妾,連一位正妻都沒有?”
那幾名貴婦趕緊上前,規規矩矩的對著南宮公主斂衽一禮,齊聲道:“見過公主殿下。”
然後,她們一個個的側目而視,狠狠的剜了卓氏一眼。
卓氏輕笑一聲,給南宮公主剝了一枚果子:“她們都瞪我呢。”
南宮公主‘哦’了一聲,卻轉頭看向躲在一旁的阿鐵,溫言笑道:“阿鐵,她們砸了咱們家的鋪子?”
阿鐵苦著臉道:“嗯。”
南宮公主呵呵一笑,隨口吩咐一句:“砸的好,反正也賣不成錢,砸了就砸了。”
“那個誰,阿鐵,給你家公子傳訊,就說劉陵帶著桑弘羊、公孫弘、莊青翟、石慶、卜式、兒寬、杜周家的幾個妾,砸了咱們家的鋪子。”
“還有,卓氏,你這便去長安令衙門告狀,就說咱們家的鋪子被人給砸了。”
卓氏答應一聲,起身便走。
那幾名貴婦連連求饒:“公主殿下息怒,打砸損壞的貨品,我們賠就是了。”
一名婦人還可憐巴巴的補充一句:“我們翻倍賠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