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騎兵,可以強行穿過烏蘭布和沙漠、阿拉善沙漠,繞開賀蘭山脈,直接進攻靈武、靈州、烏海等地,從而直接進入朔方最重要的屯田之地;
一旦伊稚斜的主力騎兵與右賢王的兵馬匯合,進攻靈武、靈州、烏海一線,自然便成了野戰之勢,咱們這麼一點兵力根本就不夠看……”
霍去病的眼光自然不差,一下子就說到了要害處——
匈奴人,並不會在一座長城關隘前死磕,必定會想辦法從其他地方進攻朔方郡。
剛剛開始屯田的朔方郡,差不多就是一個巨大的篩子,到處都是漏洞,隨便一支匈奴騎兵衝進來,可能就會造成極其惡劣的破壞。
打仗,不怕。
怕的是那一百二十萬畝新墾的農田!
這就好比衛青、李息、公孫賀、蘇建、李廣等將軍,在奪取‘河南之地’的河套平原時,聽上去就很是提氣,令人忍不住便會熱血沸騰,恨不得自己也提槍上馬前去廝殺一番。
用楊川的話說,那個時節,叫光腳的不怕你穿鞋的,反正曾經的河套地區屬於匈奴人的地盤,十幾萬漢帝國的兵馬橫衝直撞、大殺特殺,死傷的多為匈奴人,受損嚴重的終究還是匈奴王庭。
可是。
現如今的朔方郡啊,是漢帝國的一郡之地,是自己家的地盤,自己家的良田、家園和牧場,這一場亂戰下來,無論怎麼看,唯一受損的終究還是朔方郡……
伊稚斜是個瘋子!
他一反常態的調集七萬匈奴騎兵,加上王庭下的三萬精銳,兵分七八路,同時進攻雲中、定襄、雁門、九原、高闋和五泉;每一路騎兵,攻城略地是假,大肆劫掠是真,打算給漢帝國一個慘痛的教訓。
表面看來,匈奴人的行動目標是搶劫漢人的夏糧。
實際上……
應該便是衝著剛剛開始屯墾的朔方郡而來的,這一點,在場幾人很快就達成共識。
“我就說過,匈奴王庭裡也不全是蠢貨,”楊川躺在一張藤椅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牆壁上的巨型地圖,半眯著眼,悠然說道:“上一次,大長門崔九說那個大漢奸中行説已經死了,本侯就說沒有死。
看看,這便是漢人的計謀和手段。”
楊川沉吟良久,再次問詢霍去病:“去病,這一仗該怎麼打?”
霍去病面現為難之色,道:“如果不顧忌咱們的一百多萬畝新墾良田,這一仗太好打了,照瓢畫葫蘆,將所有的匈奴騎兵放進來,再來一個關門打狗,絕對讓伊稚斜追悔莫及;
然而,眼看著咱們的莊稼就要大獲豐收,那些狼日哈的顯然就是斷定,咱們不敢也不願讓他們進來。
此外,也不知道皇帝和我舅舅他們是如何考慮的……”
楊川瞅著霍去病,大感欣慰的同時,也多少有些遺憾。
歷史書上的霍去病,可從來都不會顧忌什麼良田、莊稼、收成,要的只是一場又一場足以名留青史的勝利;可是如今看來,眼下的這位霍去病,開始思考民計民生問題,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總之,楊川的兩隻蝴蝶翅膀,已經開始悄然改變著身邊的人和事。
同樣的,歷史的軌跡,似乎也開始發生某種不為人知的偏移……
……
次日一大早,長安城未央宮裡,劉徹緊急召見了衛青。
“姐夫,咱們的計劃可能要提前兩個月了。”
剛一見面,劉徹便有些迫不及待的說道:“伊稚斜召集十萬騎兵,同時發動北線戰爭,據楊川、去病、曹襄他們傳來的密信,匈奴人的目標應該是朔方郡的那一百多萬畝屯田。”
衛青點頭,道:“微臣也接到李廣、李息等人的急報,雲中、定襄、甚至幽州的上谷、漁陽等地,也出現大批數目不明的匈奴騎兵。
微臣判斷,伊稚斜這一次是想搞大事,不僅僅想要破壞朔方郡的屯田大計。
陛下請看。”
衛青從袖中摸出一卷地圖,雙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