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上任,就要大開殺戒,如此下去,定然會招惹來一場天大的麻煩……
他張口欲言,卻只見楊川擺擺手,大聲喊一句:“張湯啊,來來來,給你介紹一個編歷史書的讀書人,你倆以後多親近,免得到時候把你老小子給寫成大漢酷吏,哈哈哈。”
一個又高又瘦的麻衣漢子悄然出現,雙手攏在袖中,兩條深刻法令紋幾乎能夾死兩隻蟑螂,卻正是侍御史張湯。
這一次,劉徹特意將他委派過來,擔任楊川的屬官、朔方郡監御史,秩比一千五百石,算是給了一個升官進爵的機會。
“來來來,你們互相認識一下,這位便是大漢酷吏張湯。”
“這位是編歷史書的司馬遷。”
楊川嘿嘿笑著,將張湯、司馬遷二人做了一個簡單的介紹,悠然說道:“本侯只不過是一個農夫,廚子,不怎麼會當官,所以呢,皇帝派了幾個會當官的人過來幫忙。
朔方郡吏治一事,就交給你們二位了。
本侯只要一個結果,那就是,弄死所有的貪官汙吏,不留任何一個害群之馬,至於說提拔誰當屬官,回頭你司馬遷列一個清單上來,我看情況再說。”
言畢,他款款起身,鬆鬆垮垮的走到劉滿、織娘、娜仁託婭三名小婦人所在的蓆棚下,一屁股坐在繡榻上:“那個誰,堂邑父大叔,什麼時候開席?”
堂邑父大踏步走過來,甕聲甕氣的說道:“公子,再有一炷香工夫,就可以開席了。”
楊川溫言笑道:“那就讓所有的官吏都進來,一塊吃席,順便讓張湯、司馬遷挑著殺一些吧。”
站在不遠處的司馬遷臉色發黑,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開口說話。
張湯卻走了過來,冷冷問道:“都殺?”
楊川點頭,旋即又搖搖頭,正色說道:“等會兒吃完席,你就可以走馬上任辦案子了,本侯的意見是落實一個殺一個,落實八個殺八個,無論牽扯到誰,只要犯了死罪,一個都不留。
不過,這只不過是我個人想法,抓住那些壞慫,該如何處置,你張湯就按照大漢律例去處置,也別給長安城的人落下什麼口實與把柄。”
張湯點點頭,便不說話了……
……
公孫敖死了。
死狀極為慘烈,整個人先是浮腫、發熱、妄語,在苦苦煎熬了七八日後,終於迅速衰敗下去,無力的掙扎著死掉了。
這位驕橫跋扈的合騎侯,被人在暗中射了兩箭,箭傷也不在要害部位,偏生傷口潰爛、紅腫、高燒不退,最後一命嗚呼。
誰也不知道,給他準備的那兩支箭頭上,其實就摻雜了一些鉛汞,抹了一點不乾淨的東西罷了……
與此同時,合騎侯府上的其他人,也先後出事。
先是他的長子、次子,二人在灞水邊的某一處私宅裡,雙雙死去,據說,是因為某一個絕色小婦人大打出手,弟兄二人互相捅了一劍,靠在一堵牆上死掉了。
緊接著,便是公孫敖的一大群妻妾、部曲、僕役,染上一種不可名狀的‘惡疾’,口齒青紫,眼球凸起,渾身長滿暗青色的紫色斑點……
不到三五日,合騎侯府上下三百多口人,差不多就要死絕了。
劉徹聽說此事後,便派了一名御醫過去,折騰了兩三天,卻終於束手無策的回宮了。
大長門崔九來了。
他仔細檢查了一下公孫敖身上的兩處箭傷,沉默良久,又在合騎侯府轉悠兩三個時辰,終於有了一點線索——
繡衣使者在公孫敖府上的臥房、花園、池塘、馬廄等處,搜出一大批形形色色的‘小草人’,每一個小草人上,都被紮了東西……
崔九回宮後,只給劉徹說了一句話:“巫蠱。”
於是,皇帝震怒。
一場嚴查‘巫蠱之禍’的驚天大案,就此拉開帷幕,廷尉府的繡衣使者傾巢而出,長安府的配合下,只用了三天時間,便抓了七八百人。
其中,一些貴人豢養的‘巫蠱師’被送進廷尉府地牢,嚴刑拷打下,終於有人熬刑不住,開始攀咬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