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一個大朝會,讓曹襄這麼一鬧騰,差不多也就歇菜了。
文武大臣們一個個猶如泥塑菩薩,眼觀鼻、鼻觀心、心無雜念,恍若百十個聾子、啞巴,竟無一人敢抬頭去看劉徹。
劉徹沉默良久,淡淡說道:“太學院一事,眾卿可有異議?”
皇帝的威嚴,登時瀰漫整座大殿,讓一些原本想要‘泣血上陳’的耿直之士,也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閉嘴了。
劉徹面無表情的俯視著,觀察著,思量著,發現那百十名文武大臣中,只有汲黯幾次欲言又止。
如此這般,十幾個呼吸後。
劉徹直接起身,連一聲‘退朝’都懶得去說,逕直走掉了。
又過了十幾個呼吸,察覺到不對勁的群臣微微側頭,卻發現皇帝早已離去,壓抑氣氛終於鬆弛下來。
“太學院乃朝廷大事,干係到江山社稷,豈能任由董仲舒一人霸道?”
“是啊,可皇帝如今正在氣頭上,如何聽得進去諫言呢!”
“唉,想不到平日間言行無狀、為非作歹的平陽侯,竟然一身鐵骨錚錚,如今想來,咱們對他還是有些誤解了。”
“大家得儘快想一個妥善的法子,總不能讓董賊獨霸太學院……”
“……”
且不說朝堂上那百十名文武大臣議論紛紛一番,劉徹回到寢宮後,獨坐好一陣子,臉色方才漸漸變得舒緩起來。
他揮揮手,將所有的宮人、宮女都打發出去,淡然說道:“崔九。”
崔九像個鬼一樣,悄無聲息的出現:“陛下。”
劉徹端起一碗茶水,十分愜意地飲了一小口:“曹襄呢?”
崔九道:“扔出未央宮,讓他家的部曲抬回去了。”
劉徹突然嘆一口氣,道:“大長門,在曹襄、去病、楊川那幾個臭小子眼裡,朕難道是一個昏君、暴君?”
崔九面無表情的說道:“他們三人對陛下忠心耿耿,皆有一顆赤子之心,敬仰皇帝猶如父兄長輩,這一點,確鑿無疑。”
劉徹苦笑道:“既然有赤子之心,有些事情為何不提前與朕分說一二,也好讓朕思謀思謀,在朝堂上也免得挨鞭子?”
“對了崔九,曹襄那傢伙貼身穿了羊毛氈子?”
崔九白中泛青的冷臉上,終於出現一抹笑意:“不僅是羊毛氈子,而且,還是夾層的。”
說話間,老賊從袖中摸出一條、小內內……
“這是什麼東西?”
劉徹提著那一條‘小內內’,十分嫌棄的笑罵一句:“果然是在屁股上墊了東西,這個臭小子!
本來呢,朕想著抽上兩三鞭子,做做樣子就算了的,結果發現手感不對,曹襄的慘號之聲也略微有些浮誇,便只好忍不住就給抽了幾十下,哈哈哈。”
崔九不失時機的拱手道:“陛下聖明。”
劉徹將那條小內內丟在案几之上,看上去心情不錯,笑道:“聽說董仲舒將最先修築起來的七座閣樓都霸佔了,楊川什麼反應?”
崔九道:“沒什麼反應,還坐在輪椅上養傷。”
劉徹微微皺眉,問道:“他的腿、真被打斷了?”
崔九點頭,道:“楊川抗婚,激怒了長公主殿下,這一次的確是下手重了一些。”
劉徹呆了一陣,突然問道:“滿月兒可還好?”
崔九:“楊川小賊的腿被打折,滿月公主很傷心。”
劉徹嘆一口氣,情緒漸漸低落下來,幽幽說道:“罷了,那就等他們都長大一些了再說吧,朕,也是有些太過著急了……”
說著話,他揮揮手讓崔九退下:“朕累了,大長門先下去吧。”
崔九拱拱手,轉身走出去幾步卻又回頭,似笑非笑的瞅著皇帝:“陛下不看看那條、嗯,那條羊毛氈兜襠褲?”
劉徹一愣,眼睛看向案几上的那條小內內,皺眉問道:“其中還有什麼玄機不成?”
崔九不吭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