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惟感覺抱著她的人用很大的力氣,手臂像鐵一樣,像是要把她勒斷一般緊緊的箍住她,這味道是清河的,他的喘息聲越來越粗重,她甚至聞到了一股刺鼻的濃重的血腥味,是從她身後傳來的。不過她不確定,因為這個地方血腥氣味比任何時候都要濃重,但是不知道為何,她就是覺得她身後的血腥氣味比其他地方都要來得濃重,她試著輕輕地叫喚了一聲:“清河……”
她等了許久,才等到清河斷斷續續的聲音:“陛下……我……我……愛你……很愛很愛……下輩子……下輩子就做我一個人的女人好不好……”
清河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鳳惟心中就越來越恐慌。
她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掙夠了清河的懷抱,沒有了她的支撐,清河的身體緩緩的倒了下去,在鳳惟的視線裡,一團黑色的影子緩緩的向她腳邊滑落,她下意識的接住,就這樣把清河的頭抱住了,卻摸到了滿手的鮮血,她驚慌了起來,聲音裡也有些顫抖:“清河………你,你怎麼了?快告訴我你怎麼了……”
“陛下……陛下……”
鳳惟聽到了清河的呢喃,但是她聽不清楚,她把頭低了下去,用臉蹭了蹭清河的臉頰,耳朵就停在他的嘴邊,她聽到清河這樣跟她說:“陛下……你要好好的活著,為我報仇……我在下輩子等你,你……要永遠記著我……不要把我忘記了,下輩子……要記得早點找到我,我……我捨不得你……”
清河努力的睜著那一雙血紅的眼睛,看著她蒼白美麗的容顏,心裡好不捨……
他抬起一隻手,緩緩的貼在鳳惟的臉上,替她擦拭著眼角的淚水,他唇角微翹起,想要給她留下最好最後的印象,隨後,手慢慢的滑了下來,他不知道鳳惟根本就看不到……
鳳惟連忙抓住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上,輕輕地磨蹭,她說:“清河,你放心,我會幫你報仇的,我也會帶你離開,不會放棄你,我們一起去報仇好不好?”
鳳惟說完一直等著,卻沒有等到清河的回應,她使勁的握住他的手,蹭著他的臉頰,依舊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但她懷中的身體卻是越來越冰冷。
原本要決堤的淚水像是受到了什麼詛咒一般瞬間就乾涸了,她默默的放開了清河的手,去撫摸著他的臉,描繪著他的眉毛還有眼睛,鼻子和嘴巴,一遍又一遍……她彷彿不知道疲累,一直重複著描繪著清河的五官,像是要把他刻畫在心裡一般,嘴裡還呢喃:“清河,你不是說過要一直保護我嗎?你不是說要做我唯一的男人嗎?我答應你,這一次我不會辜負你了,不過你要醒來才作數知道嗎?你不醒過來是不會作數的,你醒過來,我讓你做我唯一的男人……”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打鬥的人不在打鬥,圍攻的人也不再圍攻,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這兩個人身上,看著他們生離死別。
鳳榆眼裡閃著寒光,咬著牙齒想要吩咐著繼續進攻,但她幾次張嘴就說不出任何話來,彷彿被某種力量束縛一般,沒有她的命令,所有人也都沒有動。
一陣風吹過,吹來了一股股的異香,那是青草花香獨有的味道,像那種雨後的味道,那味道彷彿能夠滋養著人的神魂,讓人的精神瞬間就清爽了起來,悲傷的氣氛也被這一股風給吹散了不少,所有人都往這股風來的方向看過去,想要看看這到底是什麼味道?是哪棵樹?哪棵草?
這一看,讓他們嚇得幾乎肝膽俱裂,不遠處,站著一排排的人,一排排的戴著面紗穿著黑衣的黑衣人,渾身氣勢凌人,黑衣人的前面站著一個猶如天神下凡的男人,那個男人就這麼靜靜的站在那裡沒動,卻給人的感覺像是在睥睨著他們,那種俯瞰眾生的感覺讓人心生畏懼。
他墨髮輕揚,黑色的暗紋錦緞也隨風擺動,那股異香好像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因為從他出現之後,這股異香越來越濃,越來越濃。
鳳榆看著這個妖孽絕美的人,那顆靜止的心怦怦直跳,臉上爬滿了紅暈也溢滿驚喜之色:“龍昕!是你你,你不是病死了嗎?怎麼會……怎麼會……”
龍昕沒有看她,他的眼睛直直的看向場中央那個抱著另一個男人的女人,那個女人彷彿把自己隔絕在了外面兀自神傷,她靜靜的抱著那個男人,眼睛古井無波,眨也沒眨一下,她的臉還貼在那個男人的臉上,雙手依舊描繪著男人的眉眼,她嘴唇微動,他聽不見她在呢喃著什麼,但他知道,她肯定是對那個男人說話。
龍昕眼裡閃過一抹痛楚,卻很快便恢復了原樣,這才將目光放在了鳳榆的身上,眼波流轉,鳳榆看了,那顆心跳的更加厲害,她喜歡這個男人,很喜歡很喜歡,他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深深的吸引著她,她不自覺的上前幾步,伸手叫喚著:“龍昕,既然你還活著,就跟朕回宮吧,你依舊是皇后,是朕的皇后,你想要什麼,朕都會給你,哪怕是天上的月亮,朕都會想方設法給你摘來,你跟朕回去好不好?”
“是你要殺了她?”
龍昕平平的聲音響了起來,鳳榆一時間有些怔愣:“什麼?”
“是你要弒主?”
鳳榆眉頭皺起:“龍昕,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妹妹她是疫病的根源,她是不祥的,只要殺了她,大雍便會安然無恙,大陸就會安然無恙,不然的話,這疫病會越來越擴散,到時候整個大陸都會遭殃,朕也是無可奈何才選擇大義滅親,你以為朕會捨得殺了自己唯一的親妹妹?”
龍昕不想跟她多說話,一句話就堵得她啞口無言:“國師能掐會算的本事不比那個道士差,你竟然會聽信一個野道士的鬼話?”
被說為鬼道士的那個中年人面紅耳赤,想要辯解,可是觸及到龍昕的目光他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朕……”
龍昕根本不想聽她強詞奪理,伸手一揮,他身後的幾百黑衣人便集體出動,都撲向鳳榆的死士。
鳳榆大驚:“你們,你們是什麼人?”她這時候才把注意力放在這些人的身上,他們身上的煞氣讓她膽寒。
沒有人回答她,下一刻她也知道了他們的身份,那殺人的伎倆還有殺人過後還習慣留下印記的,除了幽冥城的人,還有誰?
她驚愕著一張臉看向龍昕,有些不確定的說道:“龍昕,這幽冥城的人與你是什麼關係?”
龍昕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他從袖帶裡掏出了一把匕首扔向了鳳榆。
鳳榆身邊的死士立刻警覺了起來,將這把匕首打落,然後團團的將鳳榆圍住保護在了裡面,龍昕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不再理會他們。
他走到了鳳惟的跟前,卻發現鳳惟已經昏死了過去。他蹲下身想要將她抱起來的時候,慕容徹比他更快一步將她抱起,然後冷著一張臉盯著龍昕,龍昕清潤的目光毫不示弱與慕容徹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