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鳳惟渾然不在意,她閉著眼睛,淺淺的呼吸從她鼻尖呼了出來,又是長長的一陣吸氣,再緩緩的撥出,每一次都是這樣看似簡單,卻是艱難無比,她的生命已經沒有多少了。她能感覺到自己的生機正在消失,但是她現在還不能死,因為她還有事沒有做完,就比如現在她不想讓她的朋友們跟她留在這種骯髒的地方。
她咧開一抹笑容,儘量是自己的聲音變得自然:“等他們要帶我出去的時候,你們便想辦法衝出去,然後在外面接應我,當然,如果實在不行,你們就先逃走吧,火刑或許對我來說也是一種解脫呢。”
“陛下……”薔薇立刻大喝出聲,她現在已經顧不上尊卑問題了,她能聽出鳳惟話裡話外都透著一股死氣,她怎麼可能會放心得下?
她急急的說道:“陛下,會有辦法的,我們一定會有辦法出去的。”
鳳惟感覺到她的手被一雙柔軟溫暖的手給握住了,她想抽出來,但是已經沒有力氣了。
她無奈的笑笑:“傻姑娘,你碰到我,你會染上疫病的,你快離我遠一點。”
薔薇瘋了似的搖搖頭:“陛下,一定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
她眼裡流出了眼淚,她從來沒流過淚,就算是遇到生命危險,她也都沒有哭過,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眼淚卻不可抑制的流了出來。或許是因為她很怕眼前這個人會離她而去吧。
她不想她死,她還要伺候她一輩子,要替她選男人,只要她喜歡,她都會給她找出來塞進她的後宮裡,只要她能好好的,她要什麼她都可以給她。
她的抽泣聲越來越大聲,鳳惟心裡酸楚不已,小梅和薔薇還要趙公是她來到這異世上頭三個朋友,知心朋友。
平日裡把他們當做家人一般對待,果然是沒有看錯人,自己都要死了還對她不離不棄,她很欣慰,但也很怕她身上自帶病毒感染了她們,這姑娘離她太近了,肯定已經把疫病傳染了給她,這算不算陪葬呢?
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薔薇,你聽我說。”
薔薇停止了抽泣卻無法停止自己的眼淚。
見她安靜下來,鳳惟才幽幽的說道:”你還記得那一次我和你去燒糧草的事嗎?一會兒,你們要是逃出去之後沒有銀子傍身的話,你們就去那個地方,那裡有一顆老樹,有三人合抱那麼大,樹底下有一塊三角形狀的石頭,平的,你把那個石頭拿開,然後往下挖三尺就能看到一個布袋子,裡面是我偷偷藏的一袋金子和銀子。”
薔薇破涕為笑:“陛下,你為什麼要在那裡藏銀兩呢?”
“聽說過狡兔三窟嗎?你也知道,我仇家這麼多,禍害的男人也多,尋找我報仇的不計其數,我就怕我哪一天我的老巢被人端了了,然後逃出來,身上沒有銀子傍身終究不是個事,所以我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偷偷的藏下一筆錢財,就在我們大雍皇宮外面,我也有藏的,那個老頭的家你還記得嗎?就那老頭子賣菜的,他家裡很窮,都揭不開鍋了,他家外面有一棵梨花樹,我也是在那樹下挖了一個坑把錢財埋在地底下,然後在上面種了一棵小樹苗,你去挖的時候,估計那小樹苗已經長大了,你們挖的時候要小心一點,還有……”
鳳惟就這麼一句接一句的將她這些年來藏過銀子的地方都一一的交代了,一個帝王這麼處心積慮的藏著錢財本來是很好笑的事,但是在眾人聽來越聽就越覺得悲哀,現在這種情況分明就是交待後事。
他們都在無聲的落淚,鳳惟也不知道她藏了多少銀兩,但是每一處地方藏的財富不上千也上萬,就這麼十幾處的地方估計也有二十多萬了,更何況還有部分是黃金呢。
西琉城魚龍混雜的人太多,每個國家的人都有,所以這裡是最好的訊息散發基地,鳳惟是疫病的根源被鳳榆請來的道士說得頭頭是道,讓大家都信以為真,這個訊息傳遍了各個國家,大陸的各個角落,也傳到了玄陽穀的龍昕的耳朵裡,當然也傳到了疫病重災區。
等這個訊息在疫病重災區流傳開來,群情激奮,全都在詛咒著鳳惟這個前任女王,他們的天平已經偏向了鳳榆的那一邊,就連新建的幾支軍隊也都猶豫不決,有的人已經悄悄地離隊了,成了逃兵,這些猶豫不決的人慕容徹也沒心情再管了。
正當大家鬧哄哄的想要出去報復社會的時候,從付梓斯那裡傳來了一個特大好訊息,疫病的解藥他研究出來了!
就是上次他為鳳惟開藥方的時候填的那幾種藥,後來又加了三味藥材綜合之後無意中就讓他看到了希望,在幾個人身上試驗過後,這疫病果然能解除了。
大家大喜過望,也不離開了,也不想報復社會了,就想著怎麼才能儘快從付梓斯那裡拿到解藥,好讓他們有力氣繼續刨地,這裡的地可是不收稅的,妥妥的風水寶地。
只是當他們都興奮的等著藥救命的時候,儲藏藥材的倉庫就被燒了,所有的藥都付之東流。
所有人都傻眼了,全都不敢相信。甚至還有人怒急指鹿為馬,是梁正偉這些太醫嫉妒付梓斯研究出來的解藥,不滿別人的能力比他們好,所以毀“屍”滅跡。那幾位太醫瞬間就成了這些紅了眼的百姓們的靶子,太醫們都是有口難言,幾個人的聲音怎麼可能大的過幾萬人的聲音?所以,太醫們悲催了,被圍毆了,他們連死都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他們好好的替他們看診打他們作甚?
罪魁禍首死了,但是幾萬人的怒火依舊是無法釋放,都紛紛嚷著要到外面的城鎮裡去報復社會,他們不好過,別人也別想好過。
這時候付梓斯卻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話:你們這是報應,前任女王陛下沒有染病之前不顧自己的生命危險,也要給你們送藥,而你們就憑著隻言片語詛咒她,不是報應是什麼?你們想想,陛下來之前可有染病,她既然沒有染病,又怎麼會傳染給你們?看看你們的豬腦子。
他說完這一段話便回了藥房,砰的一下把門關上了,他絕對不會承認,藥是他親手燒的,這些人都是一些負心的,既然他們沒有感恩之心,他也沒必要急著為他們熬藥了。
他已經將藥方給了慕容徹,也解了他身上的疫病,如今慕容徹已經趕去了西琉城那邊,如果快馬加鞭的話半個月才到,但是如果在中途他是用他的輕功趕路的話會縮短一半的時間。
幽冥城也出動了,而且是全城出動,自然沒有任何人能看得到他們的行動詭計,只知道玄陽穀那邊最近幾天暗流湧動,像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樣。連飄揚在山谷上方的煙霧都濃重了幾分,太陽灑進去也看不到那種金光閃閃的樣子了,反而透著濃烈的黑,有種風雨欲來的兆頭。
原本去西岐的元淇聽到了鳳惟要火刑的時候,臉上黑的都能滴出墨來,大部隊硬生生的拐了一個彎兒朝著西琉城的方向趕了過去。
在林間一邊練習著武技一邊逮著兔子的桑菊,也都聞風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