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認親,幾房都到了緣草堂,太夫人身著醬紅色夾襖,頭帶個暗紅抹額,頭插一個全金華釵,笑咪了眼。
大房大哥大嫂坐在太夫人右側,蘇氏和三老爺坐左側,二哥二嫂挨著大哥大嫂坐。大房的嫡長子大爺謝家鎮成親幾年了,如今有一個嫡子一個嫡女都由奶孃抱著,三爺謝家鍾只有一個嫡女,四爺謝城是庶子,也只有一個嫡子,十郎謝家鏡是嫡三子,還沒成婚,也就是當初要許給三姑奶奶家曹六娘子的那個;二房只有三爺成了親,和三奶奶帶著嫡子一起,七郎八郎和六娘子都還沒成親,也跟在三爺後面;三房的二爺二奶奶抱著欄姐兒,五爺五奶奶帶著九郎和二爺他們一起。
七娘子在天慈庵,沒有回來,一個修行的人也不好回來參加喜事,蘇氏是隔段時間就打發秋枝去看看。
不一會,六爺和六奶奶一起進來了。大家都微笑著等著新媳婦見禮。
六郎來到太夫人跟前,盧蘭往地上放了墊子,六爺帶著六奶奶給太夫人磕了頭,太夫人笑眯眯的給了新婦一套金頭面,給了六爺一個紅包,說了幾句讓小兩口好好過日子的話。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庶子庶子媳婦,蘇氏也是和氣萬分的喝了新婦遞的茶,說了幾句夫妻相敬、和樂相容、為尊愛幼的場面話,給了新婦一套鑲了紅寶石的頭面,讓春草接過新婦奉上的一雙鞋。
蘇氏給的紅寶石頭面,把個二嫂看的眼睛都睜大了,心裡暗暗恥笑三房的,裝什麼賢惠大方,給個庶子媳婦這樣貴重的,也不怕自己親兒媳心裡不舒服。可是她自己卻忘了她本身也是庶子媳婦。
到了侯爺這裡,大嫂給一個玉釵,和氣的也說了幾句吉祥話;二嫂淡淡的拿出一個金鐲,心裡發著牢騷。不是二老爺一再囑咐她,她金的都不給。
給長輩新婦準備的都是通常新婦必備的每人一雙鞋,
到了平輩這裡,雙方互相見了禮,新婦送的是些手工繡品,給兒郎們都是讀書用的一些常用的物品。小輩都有奶孃接了,並代小主子曲膝謝了新嫂嫂。
蘇氏留意了下大房的三奶奶,也就是大嫂說的愛挑事的那個嫡次媳婦,見她今天到是老實,沒有多話,估計大嫂敲打過了。
沒有多少喜色的一對新人回了三房自己的院子。緊挨著五爺的一套院落,上寫汀蘭居,院裡的丫鬟見了六爺和六奶奶都福禮齊聲道喜,六奶奶羞澀的點點頭,跟在六爺後面進了屋。
進屋坐下的六爺對跟在身後還沒就坐的六奶奶說道:“去見下姨娘”
緊跟著六爺走的氣喘的六奶奶心裡一沉,但面上卻微笑道:“好”
黃姨娘住在三房正院後面的偏院裡,和羅姨娘、玉姨娘共住一個院子裡。如果去見黃姨娘就必須經過正院,六奶奶心道:看來嫁的是一個腦子不清楚的。
但是,新婚第二天,也不好反駁相公,只有跟著一起去了。
到了正院,六奶奶低頭隨後走著,偶爾抬頭,卻瞄見正院門口一個年輕的婆子,像是個管事的,眼裡的輕蔑。
六奶奶嘆息,想起大伯孃給她說的話,說這家太太是個好的,做不出欺壓庶子的事來,可就這姨娘有些拎不清,估計未來的相公也是個糊塗的,以後就看自己怎麼過日子了。
六奶奶也知大伯孃看在她親孃面上,已經盡力為她做了,她不能苛求太多,再怎麼也比讓繼母胡亂嫁了她要好。
這十多年,自己看盡了臉色,吃多了苦,再難,能比在繼母手下討生活難嗎?
六奶奶邊走邊想,不一會就到了偏院,院裡靜悄悄的,一個穿綠色夾襖的丫鬟端了盆水出來,看到他們只是曲了曲膝沒出聲。
六爺走到靠西邊的屋子,推門進去,也不回頭招呼新婦,自顧自的走進去,六奶奶只好自己跟著進去。
進去看見堂屋裡坐著一箇中年婦人,身穿胭脂紅的夾襖襦裙,頭上插了好幾個頭飾,臉頰也紅撲撲的,高挑的彎眉,雙眼亮晶晶,一見六爺進來,一笑,眼角才看的出歲月的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