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他才誠心地躬身道:“臣受教了!”
楊榮卻絲毫不意外,在叫道太孫的兩年間,他已經見識到了這個太孫堅定的性格和層出不窮的偏門見解。
雖然許多見解他認為是歪門邪道,但是不能否認的是,這些見解雖然偏離了春秋大義,卻不能說是錯誤的。
要不是這個太孫的理論知識還有些薄弱,他絲毫不懷疑他能創造出一門新學科。
因為這個原因,他只是擔任了兩年的教諭,就自動請辭。
因為無以相教啊。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在這一塊競爭不贏從小就教導太孫,並且比他名聲更響,學問更高的解縉。
帝師雖然能有很多個,但是隻有一個才是被人公認的帝師。
解縉已經佔了這個位置,那他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內閣這裡好好發展。
朱棣這個時候笑道:“趙愛卿無需捧著他,這個小子無法無天,以後還需要你跟楊愛卿這樣的大臣,用心輔佐。入席吧!”
朱棣剛才關心則亂,見朱瞻基還有心思跟趙羾辯論,他就明白過來,朱瞻基肯定是有了安排,所以這個時候也不急了。
待眾人坐定,內侍們很快就端出了各式佳餚,每個人的面前都擺了九菜一湯。
君臣相處的場合,講究食不語,幾人很快就吃完,漱了口,朱棣這才又問起了朱瞻基的應對之策。
朱瞻基已經讓司禮監去羈押馬琪,讓海軍護送錦衣衛和刑部去查案,並且準備清查海軍,這讓朱棣都點了點頭。
他唯一補充的就是給山東各級內監監軍傳了旨意,讓各級監軍控制好軍隊,省得有將領參與進了這件案子,會狗急跳牆,玉石俱焚。
而透過他來給刑部下旨,也讓刑部派人變的更天經地義。
將這些事情都處理好了,朱瞻基與趙羾透過對各個環節的探討,兩人也加深了了解。
這也是朱棣今天喊朱瞻基的目的,他要留下來監國,應天府尹這個位置上的人,跟朱瞻基就必須建立足夠的瞭解和聯絡。
朱瞻基能想到這一點,朱棣當然不會想不到。
只有趙羾有些詫異,有些不明白朱棣為何毫無顧慮地讓自己跟朱瞻基親近。
楊榮作為一個關係親近的近臣,其實已經猜到了朱棣的計劃。
西征帖木兒國不比北征蒙元,北征蒙元,除了事,大軍最多兩三個月就能回到國內。
這一去就是幾年,所以朱棣絕對不放心朱高熾監國,堅持等太孫回國以後才去西征。
要不然,等太孫人在西域的時候,皇上讓太子監國,自己領軍與太孫匯合,那樣豈不是更兵強馬壯!
但是,即便猜到了朱棣會這樣做,楊榮也絕不會聲張。
他是註定要跟朱棣一起西征的,不論誰監國,對他都沒有什麼影響。
當天下午,謝匡就攜帶聖旨,登上了內監前往寧波的貨船。與此同時,一艘第一艦隊的傳令船,也攜帶著錦衣衛,內監,刑部,都察院的一百多人,從水路前往膠州。
謝匡不僅身負傳旨的命令,同時還將接任馬琪的轉運使一職,負責南糧北調。
查案不能停,山東百姓已經半年多不見糧,現在春節已過,馬上就進入青黃不接的季節,要是再沒有糧食,會出大亂子的。
這天下午,朱瞻基又推遲了前往各研究院視察的行程,安排調查組離開了京城,他就安排了金闊開始調查馬琪在京城的產業,這樣的肥差,當然是留給自己人。
而在前往山東的船艙裡,林三抱著一張中洲地圖藉著還沒有黑下來的天色,仔細看著各處的河流和山巒。
這上面雖然標註了兩條路,但是都要經過瓦剌人的控制區,他現在還不知道瓦剌人會不會允許他們經過他們的控制區,所以必須做好各種準備。
而在他的身邊,唐賽兒抱著一本北地概略的手抄本,正在津津有味地看著、
賓鴻和董彥皋則坐在地板上,抱著整整齊齊的二十五卷圓柱形的銀幣,痴迷地看著銀幣反射出來的銀光。
這是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一筆“鉅款”,指望在地裡刨食,一年到頭能攢兩枚銀幣還是好年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