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淵將朱瞻基來了之後,提起的三件事依次說了,黃福嘆了口氣,久久沉默不語。
這三件事,除了要讓黃淵為南洲移民做準備這方面與他關係不大,另外兩件事可都關係著黃家的命運。
家有逆子,敗壞家風,最少他們那一支,今後是指望不了。
而跟陳家結親,黃福原本是反對的,只是因為黃淵願意,才定了下來。
可是如果因為這件事引發了殿下不快,那對黃家的影響也就更大了。
好一會兒,黃福才嘆道:“你這兩個弟弟不成器,老夫也是疏於管教。既然殿下還給老夫幾分面子,這次南洲移民,就讓他們兩家也去。”
黃淵點了點頭,南洲地域遼闊,他這個侯爵,要是申請,最少也能分上方圓千里的地盤。
到了南洲,就是想要他折騰,能折騰出一番事出來,也算對得起他們,要是折騰不出來,就由著他們自生自滅。
“那跟陳家的親事,父親怎麼看?殿下如今顯然是有不滿的,孩兒也不知道到底哪裡錯了。難道真要推了這門婚事?”
“不妥。”黃福道:“殿下從陳瑄哪裡知道此事,已經點了頭,又專門當面來說,顯然並不是只為阻攔這門婚事。何況,既然已經答應了陳家,出爾反爾,豈不是得罪了陳家?讓我黃家聲譽置於何地?
我原本以為,如今我黃家和陳家都是盛極一時,結親太過張揚,所以反對。現在看來,殿下心裡顯然不是這麼想的。”
黃福又沉吟了一會兒才說道:“思來想去,怕不是隻有一個原因。”
黃淵連忙問道:“什麼原因?”
黃福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分析說道:“陳瑄如今管著銀行,全大明一半的金銀都控制在他的手中。他這樣的人,卻因為不能離京,所以殿下並不擔憂會有麻煩。而他這樣的人,如何才會引起忌諱?”
黃淵有些明白了過來,不敢相信地望著自己的父親,驚訝問道:“難道殿下真的會將海軍交於我手?”
陳瑄掌錢,為了避諱百官,要做孤臣。為家族謀個未來是理所應該,但是跟誰家結親,也不能跟真正掌握了軍權的家族結親。
錢與權,特別是軍權的勾結,才是上位者最不放心的。
哪怕陳瑄現在與蹇家結親,兩家手裡都沒有軍權,殿下也不會反對。
如今黃福是兵部尚書,不過他這個掌印官是不能離京的,陳瑄也不能離京,所以沒什麼影響。
能讓殿下忌諱,顯然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原本準備安排黃淵接管海軍,現在諒解結親,等於說破壞了他的計劃。
黃福見黃淵明白了過來,笑道:“殿下做事永遠是出乎意料,幾年前,誰能想到,他讓鄭和這個閹人,接任海軍總督啊!”
“可是孩兒今年也不過三十三歲,不論在朝堂,還是在軍中,都屬於後進之輩。”
黃淵依舊有些不敢相信,他無論怎麼想也不敢奢望,殿下有心讓他接手海軍。就連外面的傳言,也只是說會等到鄭和老去之後,他才有可能接任鄭和之位。
鄭和今年五十歲,他想要接任最少要等十年,那個時候,他也不過才四十三歲。
而那個時候,陳瑄都六十六歲了,當然不可能還會待在銀行總督這個職責繁重的位置上。
所以黃淵當初並沒有多想,見陳佐有心結親,就直接答應了下來。
可是現在因為跟陳家結親,有可能影響到自己直接接任海軍總督,這就讓他的心裡有一種荒謬的悵然若失了。
黃福看著自己兒子,溫聲安慰道:“是你的,終究是你的,你的時間還長……現在關鍵是要想清楚,太孫需要一個什麼樣的回覆。”
黃淵清醒了過來,但是大腦還沒有恢復清明,顯得昏沉沉的。想到自己有可能接手海軍這個龐然大物,他的心裡如何平靜的下來!
皇宮內,朱瞻基的面前是激動不已的朱棣。他前兩日就特意前往新江口水寨,去見識了一下那艘五萬料的巨大海船。
隨著這艘船進行第一次的試航,今日才回來。回來之後,就大加讚歎這艘沒有完全造好的船的先進和龐大。
一料的承重力大約在三百六十斤到四百斤之間,五萬料,差不多就是運載量兩千萬斤。
聽起來似乎很多,其實在後世,也就相當於一艘萬噸海船。後世二三十萬噸,甚至四十多萬噸的海船都不稀奇,但是,如今這一萬噸的海船,絕對讓人震撼不已。
實際上,這艘船的體積比原本的寶船並沒有大太多。
但是寶船是全木材的,為了堅固,整艘船的架構十分緊密,處處都是木材的銜接,人們活動空間和裝載空間都算不上大。
這就相當於是一個全木結構的木疙瘩在水裡,人們的活動空間只是裡面的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