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抵的孔樂南無話可說,他站起身來,長揖道:“打擾了,孔某告辭。”
李彬端起了茶碗,吩咐道:“吳允升,送客。”
看到人影消失,他才露出一絲譏笑。現在還抱著孔家的招牌招搖過市,眼前這個難關還不知道你孔家過不過的去呢!
在府軍前衛受了冷遇,孔樂南徹底失去了希望,但是他並沒有死心。明著見不到,他不信背地裡還見不到。
即便是囚犯,也還有個探監的時候,何況一個太子殿下。
如今太子殿下被軟禁,難道他就不想改變這一切嗎?
也是他運氣好,從溫泉別院返回的時候,恰好遇到宮內運送一批活豕,活羊到別院。
領頭的太監是他見過的一位長隨李春,還曾跟他討論過經義。
遇到李春,讓孔樂南看到了機會,他連忙將讓馬車停下,喊道:“李長隨……借一步說話。”
李春雖然年紀不小,但是因為痴迷經書,不擅交際,年近半百才憑藉資歷被升為長隨。
見到孔樂南,他也格外激動,率先行禮道:“見過博士……這是剛從別院歸來?”
孔樂南還了一禮,嘆道:“可惜殿下被軟禁,無緣一見。”
李春驚道:“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
孔樂南見他不像作偽,也奇怪了起來,將自己前往別院遭到冷遇的經過說了出來。
一聽說聖人家族的博士,竟然連門也不得入,他身在表現的比孔樂南還要生氣。“這是府軍前衛曲解聖旨,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走,我倒要去問問豐城侯,是誰給了他這麼大的膽子,敢阻止殿下見客……”
孔樂南大驚失色,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小聲點……。”
難怪混了大半輩子,都還是一個外事長隨,如此愚蠢,真是年紀活到狗身上了。他輕聲問道:“殿下自到別院,可曾出來過?”
這一下,李春臉色一變,不過又懷疑說道:“殿下有腳疾,倒是不曾出來過。就連我們這些人進去,現在也要領了事牌才行。”
孔樂南嘆道:“這跟軟禁有何區別?李長隨,我難以靠近殿下,今日倒是想要請你幫一個忙。”
李春雖然有些單純,但是並不愚蠢,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
這半個月來,別院的管制越發嚴格,他開始還沒有想到是殿下被軟禁,認為府軍前衛太苛刻,但是現在看來,自己有些後知後覺啊。
但是跟孔樂南的關係熟稔,他又不好意思現在轉變話風。只能說道:“帶信是不行的了,有話我可以幫你帶給殿下。”
在他看來,現在現在陛下出海,太子和太孫又是父子倆,只是帶個口訊,並沒有什麼大礙。
孔樂南就等著他的這句話,立刻摘下了玉闕塞到了他的手中。“如今我孔家兩房要被髮配北海。那裡天寒地凍,連莊稼都不長,如何能活?還望太子殿下能與太孫殿下轉圜一二,赦了他們。”
一聽是這麼一件簡單的事情,摸著手中溫潤的玉闕,他嘿嘿笑道:“小事一樁,包在我身上了。”
他卻沒有注意到,一個看起來不起眼的內侍,尋到了一個隨隊的錦衣衛,低聲說了幾句,而那個錦衣衛與帶隊的百戶說了幾句,轉身快馬加鞭就往京城趕去。
且說這李春回到別院,到御廚交了差事,找了個機會就進了內院。
溫泉別院外緊內松,因有後妃,護衛們並不曾在院子守護。
因為泉眼眾多,許多內侍,宮女也都會趁著身上沒有差事,到溫泉裡泡上一會兒。所以李春的行動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不過今日午後朱高熾在溫泉後山作畫,不讓人打擾,所以他這個外事長隨沒有機會靠近朱高熾。
他美美地在溫泉裡面泡了一會兒,想要等朱高熾作畫完下山,但是等他剛出水,穿上了衣服,就看到何純帶著兩個強壯的內侍進了這個專門給太監們準備的溫泉池。
何純看見他,長舒了一口氣說道:“給我將他拿下!”
兩個強壯的太監立刻就撲了上來,將他按倒在地,雙臂反縛,用麻繩綁了起來。
“何少監,究竟發生何事?為何抓了奴婢?”
何純冷笑道:“發生何事?咱家問你,你押運家禽回返途中,與那孔樂南有何勾當?”
“誤會,誤會啊。那孔樂南是太子殿下重視的大臣,他就是想要託奴婢給他帶個話……”
何純冷笑道:“這內侍不得與外臣內外勾結,難道這制度是擺設?你收受賄賂,代人傳話,罪該萬死!將他押出別院,別驚擾了殿下!”
李春仍然沒有認識到問題所在,他們這些外事太監,本來就是靠幫人帶話賺一些外快。那些宮女想要跟宮外的親人們聯絡,沒有他們帶話怎麼能聯絡上?
雖然大明朝有這個制度,但是這個制度跟虛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