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失神了什麼許久,覺得自己還是太多慮了一些,不過是一個黃毛丫頭罷了,會一點小手段又怎樣?再聰明,在機靈,到了她手下,也只能和她的娘一樣。
屍骨無存,臭名遠揚!
自己狠毒嗎?鄭氏不覺得。在這高門深宅裡,活了這麼多年,一顆心早已麻木。
不行!她不能等死。她要學會忍,急不得,一切都要慢慢來。
“去,把明珠叫來。”鄭氏將茶盞正正地拋在地上,茶盞配合主人惡毒的心思,應聲而碎。
叫完之後無人進來,鄭氏怒從心頭生,一群有人生沒人養的東西,真是反了天!
小丫鬟戰戰兢兢的走進來,磕下頭應了一聲。
鄭氏看見小丫鬟這不爭氣的樣子就是一陣悲憤,暴喝道:“沒用的東西,打死!”
小丫鬟如遭電擊,她……她究竟犯了什麼錯,為什麼要落得如此下場?
小丫鬟不甘心地乞道:“夫人饒命,夫人,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鄭氏緩緩的撫摸著銀指甲,聽見了小丫頭卑微的話語,一發的不屑一顧。鄭氏保持著一個貴婦人的體面,輕聲道:“姑娘莫要怪我,老爺素來治下嚴苛,哪容得下眼裡沒主子的奴才呢?”
鄭氏看著已經被拖走的小丫鬟,溫柔的神色消失殆盡,低聲啐了一口:“連點骯髒骨氣也沒有,下賤東西。”
隨即斂容屏氣,在麵皮上又敷了一層米粉,把一雙柳葉眉苗的細長入畫,含羞竊竊。
白明珠被叫來一是一盞茶之後了,雖著了盛裝,也掩蓋不住那一身的死氣。
鄭氏心頭又添了一些怒火,好歹是自己的女兒,再沒用,也要顧著。
“明珠,”鄭氏親切的叫了一聲,攜起白明珠的手與她同坐一榻,秋水沉香漫延一室,說不出的風光滋味。
鄭氏將自己保養得當的手無聲地貼上了白明珠的眼角,拭去白明珠眼角淺淺的淚,寬慰道:“我兒有芙蓉之態,顧盼生輝,如今雖歷著一些挫折,但也無傷根本。龍生龍,鳳生鳳,娘說的話,你可懂了?”
白明珠如同枯井一般的眼珠子漸漸轉動起來,漸漸地裝滿了慾望,鄭氏看著白明珠的這副模樣,如同看見了她自己,心裡竟無端地懊悔起來。
如果從一開始,她教給白明珠的是儀質俶德,那麼白明珠,會不會有她自己的路?
不會的,世家大族從來沒有選擇。鄭氏是這樣,白明珠也只能是這樣。
“娘,我要毀了白霜霜。”白明珠一字一頓,咬牙切齒的吐出了白霜霜的名字。
“好女兒,”鄭氏紅唇一現,抬起手揉了揉眉心,穩好花鈿,“你且附耳過來。”
白明珠按照鄭氏所說,悄悄地把頭伸了過去。
白府的天,有時也亮得出奇,那絲絲縷縷的雲,不算雅緻,卻也十分可觀。
白霜霜和幾個丫鬟一起將屋內的椅子搬出來,坐在樹下出神。
下一步,還需要走得更慎。鄭氏可能馬上就要出手了,絕容不得半分差錯。
重活著一世,恨嗎?恨!
“春桃,你覺得采桑如何啊?”白霜霜狀似隨意的開口一問,一雙剔透的眸子卻是徹底的冷了下來。
春桃心下一驚,小姐,小姐是懷疑什麼嗎?採桑之前與鄭氏一夥兒,不過最近,卻也是安分了許多。
“小姐,是懷疑採桑通風報信嗎?”春桃想了想,一邊攙扶著白霜霜,一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