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程若瀚急忙開口問道:“你家小姐在前頭,我隨你一塊過去。”剛說完,就覺得有些不妥,清了清喉嚨,道:“畢竟,我是受到了程老祖宗的囑託,來看看白家妹妹的,所以,我要確認一番,才好回覆。更何況,我與白家妹妹更是有了婚約的,別人不會閒言碎語的。你只管帶我前去就是。”
那春桃神色似乎有些猶豫,但見到了程若瀚一本正經的模樣才點頭說:“我家小姐正在前頭散步,程二少爺隨我前去吧。”
剛走到竹林,程若瀚就看到由採桑陪著的白霜霜。遠遠望去,白霜霜身著那身紅披風,背脊挺直的站在積雪滿枝頭的翠綠色竹林當中,煞是好看。
“白家妹妹。”
程若瀚的喚聲裡帶著一些猶疑。在他的印象裡,上一次見到白霜霜是在她十二歲歲時候,生母馮氏的喪禮上,面黃肌瘦,瘦弱不堪,灰頭土臉,鄭氏說她是思念孃親,程若瀚從小就喜歡那嬌滴滴的白明珠,對白霜霜之後也並未關注,更別說見過了,難免有些生疏。
那年白霜霜披麻戴孝跪在靈前,一臉麻木卻又淚水涔涔的樣子到今天才有重新在他的記憶中被翻找出來,心下更是憐惜不已。
白霜霜聽到聲音,有些吃驚回過頭來,在看到來人之後眼淚卻是盈盈的在眼眶裡打轉:“……程二少爺……”
程若瀚心中一軟,再也沒有了顧慮,上前幾步走到白霜霜的面前,抬了抬手想要擁住他,卻又生生停住:“……你憔悴了。”
憔悴了?程若瀚,你幾時又記得我曾經的樣子?
白霜霜做出一副低頭拭淚的樣子,實際卻是在拼命抑制住自己胃部翻滾的作嘔之意。
“多謝程二少爺的關心。”白霜霜再抬眼時,眼中所有的情緒都只剩下綿綿的情意,卻又好似好強的不願被人看出來,硬是把頭偏向了一邊。
程若瀚心中一痛,“白妹妹,你身體不好,怎麼還站在這裡呢?”
白霜霜沒有馬上回答,而是靜靜地看著這滿眼的竹林,傾聽著偶爾從枝丫上垂落的積雪落地的聲音。
半晌,才幽幽地道:“雪,該停了。”
程若瀚也抬頭看了看:“是啊,再過幾日,這些雪就都該融化了。”
白霜霜與白明珠實在太不一樣了,白明珠是個很嬌俏的女子,見到他程若瀚時總是嬉笑嗔罵著,讓他的心情總是像見到夏日一般很愉悅,但今日和白霜霜的短短几句對話,卻又讓他像是如沐春風一般的自在。沒想到,平日裡並沒有注意到的白霜霜,竟然也有著不一樣的風情。
在今日之前,他所聽說的白霜霜是個整日哭哭啼啼,又因不服鄭氏管教而不懂禮數的人。鄭氏外出串門從來不會帶著白霜霜,凡有問起者,最後也都因為聽說這些訊息,對鄭氏的決定很贊同,甚至還同情起鄭氏這個付出許多的後媽。
但如今看來,白霜霜卻並不似外界所聞的那樣難登大堂,如此清新優雅的女子,和嬌豔的白明珠是各有千秋。
又過了良久,兩個人誰都不再開口,就這般生站著。白霜霜像是站累了一般,才嘆了一聲對程若瀚道:“讓程老祖宗擔心了,還望程二少爺替我致歉。霜霜,也好久未曾見到老祖宗了。”
程若瀚皺了皺眉:“白妹妹,你不需要和我如此客套生疏。”說著又忍不住摸了摸白霜霜的頭,調笑道:“我還記得,你九歲以前總是瀚哥哥瀚哥哥的叫我,怎的如今卻一口一個程二少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