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熠一怔,皺眉看著面前的男人好一會兒,才一臉不可思議地道:「九清,難道……你想要這個天下?」
雖然,他這些年時常會為自己這個好友鳴不平,覺得為大齊做了那麼多事情的他,始終沒有得到一個公正良善的對待。
甚至也想過,若是他終有一天不想這麼窩囊了,要取代司馬家自己坐上這個位置,他定會無條件支援他。
但,他想象中的俞九清做出那個決定的時刻,不是現在,也不是以這般不穩定的心態!
俞九清鳳眸冰冷沉寂,嘴角卻微揚。
他性子冷漠,平日裡鮮少會露出旁的表情,更別說笑的表情了。
然而,他來到陳州後,卻時常笑,不,也不能稱之為笑,那是一種不帶絲毫喜悅,只讓人心底發寒發顫的表情。.
「對,你和我手底下的人不是時常說,坐上那個位置的人本應該是我?
十年前,我天真地以為,即便我不坐上那個位置,也能得到我該有的一切,事實卻是給了我狠狠一巴掌。
這一回,我不想再那般天真愚蠢了,你不該替我高興麼?」
高興,他高興個奶奶!
江成熠抿了抿唇,努力讓自己穩住心態,啞聲道:「那我問你,你接下來想怎麼做?如今你已是挑起了大涼和大齊的戰爭,接下來你想要怎麼奪取這個天下?」
俞九清眼簾微垂,走回了窗子邊看著外頭的盛夏院景,說話的語氣卻與外頭的熱浪滾滾迥然相異,「你既然知曉大涼與大齊的戰爭是我挑起來的,我接下來會怎麼做,你不是也應該很清楚嗎?
鷸蚌相爭,我自然是做那隻坐看他們兩敗俱傷的漁翁。」
「那你前兩天派人秘密前往南安國,又是為了什麼!」
窗前的男人說得雲淡風輕,江成熠卻雲淡風輕不起來,咬牙道:「你想把南安國也扯進這場戰役!你想讓還沒坐穩皇位的成王被前後夾擊,遭受無盡的恐慌和不安!你根本不是想要這個天下,你只是想報復成王!」
可是他又可有想過,他把這些異族人引進大齊,並放任他們在大齊肆虐,大齊的百姓又該遭受多少痛苦和恥辱?
他一心報復成王,在成王跌入地獄之前,他定然都不會出手,彷彿最冷血無情的神明一般,靜靜看著這個天下陷於可怕的戰亂中。
這個男人,被仇恨矇蔽了一切,以至於為了復仇,他甚至可以不擇手段。
背對著他的男人沒有說話,周身的氣壓卻陡然沉冷了下來。
江成熠深吸一口氣,知曉他就算再不滿再失望,如今的俞九清也不會輕易改變他的想法。
他軟了語氣,道:「九清,你冷靜下來,阿青……不一定真的出事了,成王那廝是多麼女幹詐狡猾,你不可能不知道,也許……阿青現在沒事,又或者,她只是被他藏起來了……」
這話他說著都沒底氣。
這些天,他們派了多少探子潛入大齊皇宮,甚至幾乎把他們先前埋在宮內的暗線都用了,把宮中每一寸角落都找了好幾遍,都找不到沈卿。
因為知曉成王現在剛剛登上帝位,為了獲得朝臣和百姓的支援,不會輕易對大齊皇室的人下手。
於是他們暗中把沈卿很可能被成王抓住了的訊息傳到了安寧長公主耳中,安寧長公主對沈卿有一種偏執的感情,當天便闖入了宮中,逼問成王沈卿的下落,被打發回去後也不放棄,幾乎天天都去鬧成王好幾回,得到的答案依然是——沈卿死了,死在了那場宮變中。
如今,唯一讓他們還有一絲希望的是,他們至今沒有見到沈卿的屍體。
但如果沈卿沒出什麼意外,又怎會不與他們的人會和?又
怎會不來陳州找他們?
沈卿再一次消失得無影無蹤,然而這跟十年前還不一樣,十年前,沈卿是自己離開的,甚至給俞九清留了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