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咬了咬唇,沒有說話。
四周萬籟俱靜,瞧外頭的天色,如今顯然是深夜。
而房間裡除了她和俞九清,再沒有旁人。
沈卿不知道她暈睡了多久,俞九清又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此時此刻,她什麼都不想問,只想緊緊抱著他,切身地感受他身上的溫度和手臂的力度。
俞九清似乎也是這麼想的,說完那句話後便再沒有出聲,只維持著把頭埋在她脖頸間的動作,好一會兒都一動不動。
最後,還是沈卿先打破了這盈滿了久別重逢的溫馨和驚喜的寂靜,稍稍推開他有些焦急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皺眉道:“你怎麼沒有和陳立他們一起來錫州?在陳立他們到錫州的時候,你去哪了?可是遇到了什麼危險?”
俞九清眉眼間快速地掠過一抹陰翳,雖然轉瞬即逝,卻還是被沈卿捕捉到了。
因此,她在男人一臉淡然地說“沒什麼”企圖矇混過關的時候,不依不饒地瞪了他一眼,帶了幾分委屈道:“你明知道你騙不過我,都這時候了,你還有什麼好瞞著我的……”
俞九清又抿了抿唇,臉色變得越發陰沉,一雙鳳眸中竟似乎透出了一絲銳利的殺氣,好一會兒,才冷笑一聲道:“我帶人去追大涼的軍隊了。”
沈卿的心微微一跳,但對他這個做法卻一點也不意外。
俞九清本就不是什麼大善人,在她的事情上,更是睚眥必較。
當初瑞王不是故意把她擄走的,他一氣之下也能把他砍了。
如今牧仁那廝顯然對她起了不該起的心思,還害他們離別了近一個月,差點就再也無法見面,依俞九清的性子,他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沈卿看著面前一臉陰厲的男人,沒說他這樣做對不對,只柔聲道:“然後呢?”
“他們撤兵的路上會經過蘭江,我在他們經過的時候,叫人開啟了蘭江上游的水壩。”
俞九清嗓音冷沉,不帶一絲感情地道:“只可惜事情做得太倉促,沒計算好他們撤兵的時間,在蘭江發起暴洪的時候,那廝已是經過了蘭江,最後,只淹了他底下的將士。”
說著,他冷冷一笑,“不過這樣也好,他被水淹死,不如我親自取他性命來得解恨,這是上天在替我做選擇。”
沈卿不自覺地雙手緊握。
雖然早有預料,但此時見到面前這個更為狠厲偏執、彷彿喪失了一切慈悲之心的俞九清,沈卿的心還是微微糾緊。
她頓了頓,繼續柔聲道:“那下游的百姓呢?你開閘放水,水勢定然也會影響到下游居住的百姓。”
說完,她看著面前男人的雙眸中,不由自主地帶上了幾分緊張,和隱隱的期盼。
她知道俞九清處於一個很危險的邊緣,她也定會努力把他拉回來。
但她私心裡還是希望,他依然懷著幾分以往的慈悲之心。
俞九清靜靜地和沈卿對視,語氣淡然道:“那裡與大涼軍隊先前行軍的路線十分接近,附近的百姓能跑的早就跑了,剩下沒有離開的,我也提前遣人去告知了他們,讓他們找地方避難。”
頓了頓,他語氣忽地低了下來,“但最終是不是所有人都去避難了,我也無法保證。”
沈卿看著面前男人有些莫測的臉色,眨了眨眼,突然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