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丟下一句“不用送”,便十分瀟灑地離去。
眼見著做了虧心事的俞子涵也打算偷偷溜走,沈卿一邊笑眯眯地和郭青芙告別,一邊頭也不回地道:“俞子涵,晚一點到青竹院來,讓母親聽聽你即便偷偷摸摸過來也想與母親說的事情是什麼。”
逃到一半的俞子涵身子一僵,垂頭喪氣地道了句:“是,母親。”
便逃也似地跑了。
沈卿這會兒卻沒空搭理俞子涵,俞九清終於回來了,她還得爭分奪秒地抓著這男人談談心。
她看了身旁從方才起就一直在沉默的男人一眼,湊過去拉起他的手,抬眸看著他道:“方才那麼急著回家做什麼?怕我有危險?”
俞九清剛回來的時候微微喘著氣,鬢角處還有著顯而易見的汗跡,顯然是匆匆趕回來的。
不過一個恭王,竟就讓他焦急至斯。
沈卿在心裡暗歎一聲。
她花了這麼多時間好不容易讓這男人鬆弛下來的神經,又一次繃緊了。
或許說,那根神經其實從沒有鬆弛過,那些所謂鬆弛的模樣,不過是這男人做給她看的假象。
俞九清垂眸看了沈卿一眼,眸色幽深得竟讓沈卿有些無法看透。
她微微一愣,剛想說什麼,男人就抬起手,輕輕撥了撥她的鬢髮,道:“嗯,怕你有危險,如果可以,我真想就這樣把你鎖起來。”
沈卿微愣,“俞九清……”
“只是,即便這樣,也無法保證你就能安全罷。”
俞九清微垂眼簾,眸色沉沉地看著她,低聲道:“青青,我該如何才能保護你?”
該如何,才能消除他心中不住翻滾的不安和惶恐?
先前幾個月,因為知曉青青希望他們間相處的模樣能回到十年前,他拼命壓抑著心底的不安和惶恐,逼著自己一次又一次放手,讓她能像以前一般,盡情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然而,昨天的事情,把他這麼久以來拼命在心間加的那把鎖一下子摔碎了,那些不安和惶恐瞬間彷彿洪水一般蜂擁而至,差點就要把他淹沒。
直到那時他才知道,青青回來後的這幾個月,他心底這些陰暗消極的情緒不但絲毫沒有消退,竟還在瘋狂生長,最終龐大得彷彿他心間住了一頭猙獰而巨大的野獸。
這頭野獸不斷掙扎著想出來,把這世間所有的一切都焚燬殆盡,為他的妻兒創造一個純白無害的世界。
他如今還在拼命壓抑著它,卻顯得那般力不從心,也有些……不想壓抑。
如果以前的方法無法保護他的妻兒,他又何須這般壓抑著它?
倒不如真的讓這世間所有膽敢傷害他妻兒的一切,都毀滅算了。
俞九清眼底的掙扎和沉抑彷彿一簇火焰,猛地燙了燙沈卿的心尖,她不禁更緊地抱住了俞九清的手臂,道:“九清,你昨晚去做了什麼?”
俞九清靜默片刻,道:“你應當能猜到,我在處理昨晚的事情,只是,沒想到讓成王那廝跑了。”
這樣說著,他眼底,倏然有一絲血腥戾氣流轉而過。
沈卿定定地看著他,道:“那瑞王的事情呢?你想怎麼處理?”
這一回,俞九清靜默的時間更長了一些,最後,只是抬起手輕輕撫了撫沈卿的頭,低聲道:“這件事你不必操心,好好養傷便是,一切交給我,我會處理好。”
這是不打算與她詳說的意思了。
雖然沈卿自信,只要她堅持,俞九清還是會告訴她的。
但這會兒,她有更要緊的事情要確認。
她輕嘆一口氣,看著俞九清輕聲道:“九清,你可還記得,你當初答應過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