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德盛老臉一紅,顫顫巍巍的從懷裡拿出了一封書信,遞上前來:“是那邊的將軍交給我的……我學的。”
李淵一把抽過信來,上頭那個字他是化成灰都認識,這就是夏道生的筆跡!裡頭非常詳細的把整個銀子流轉的過程都寫了下來,事無鉅細,從莊稼糧食甚至到人畜糞便都在裡頭。
李淵掃了一圈遞給了杜如晦,杜如晦看完之後簡直可以用瞠目結舌來形容,他拿著信看著李淵:“陛下……這……”
李淵仰起頭來,長嘆一聲,接著卻是笑了起來:“哼……哈哈哈哈哈哈……他孃的。”
其實到這,李淵和杜如晦都知道自己其實已經被遠在千里之外的夏道生做到了局裡。
沒錯,就是包括李淵這個皇帝在內。因為在信的末尾有一句話叫“賀唐皇陛下新春大吉”,也就是說夏道生知道李淵會看到這封信,甚至時間都被他算得相差無幾。
“唉……”李淵軟軟的靠在墊子上:“文有夏道生,武有李世民……唉……”
杜如晦不言,只是一味要記住信上的內容。這東西往小了看,那就是擺弄對方戲耍敵人的東西,但裡頭的銀兩週轉那就是濟世救民的藥方,而且是切實有效能夠拯救當下長安錢災的方法。
總結起來就一句話——將錢變成物、將錢變成勞力、將錢變成貿易。
這會李淵其實知道自己懲不懲罰康德盛都沒意義了,當下真的是一個很好的結果,利己利他之事,似乎只有夏道生能幹的出來也能幹的成功,治世之能臣,可惜跟了狗……
過了一會兒,李淵起身踢了康德盛的屁股一腳:“換上衣裳,帶朕去弘農縣裡走走。”
“誒!好嘞,姑丈。”康德盛心中巨石落地,他知道自己肯定是沒事了,連忙起了身:“我這便去準備。姑丈是要……”
“叫我李老爺吧。”
“好嘞!”
一番準備之後,幾人便前往了弘農縣之內,函谷關本就是八百里秦川之咽喉,這地方的通行價值極高,只是後來漕運盛行,這裡便逐漸沒落。李淵稱帝之前也來過幾次,該凋零的都凋零的差不多了。
但這次他一進來就愣了半天,這外頭兩軍交戰,城內大門不光不關,反而還沿著城牆都是叫賣的小販,進入之後那更是人頭攢動。
南方的絲綢、茶葉、瓷器、稻穀等等堆積如山,北方的這邊的牛羊牲口、牧草、麥子、棉花等物也是花團錦簇。
商人在那討價還價,各地的口音匯在了一起,恍惚間就像是來到了金陵城。
過了集貿市,前頭便是各種吃食,南方的鋪子北方的店,胡人的烤肉西域的羊,一條街都是噴香的味道。
而過了弘農和宜陽的分界,那便到了唐軍所控的第三產業區,這地方比之前少了幾分運動但卻多了幾分商務,賭坊、茶樓、酒莊、青樓那是一應俱全,想風雅就有風雅,想低俗就有低俗,都是日進斗金的買賣。
李淵走了得有十里地,腳下都有些生疼了,但眼前的繁華仍是不斷,坐在路邊的茶樓喝上一杯,發現西南的馬幫都牽著馬穿行而過。
商人果不其然是商人,哪有利他們就往哪裡鑽……
看到這一幕,他攥著茶杯久久不語。
“陛下,何故出神?”杜如晦小心的問了一句。
“朕問你。”李淵回過神來:“這裡打了幾個月?”
“不到三個月,兩個月上下。”
“朕用了七年沒辦到的事,有人用兩個月辦到了。”李淵說完,啞然失笑:“哎呀……朕窩囊啊。”
杜如晦抿了抿嘴,一時之間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勸自家皇帝。
“你莫要勸朕了,朕知道這是誰的手筆。”李淵抿了抿嘴:“你說……”
“陛下不可啊!陛下。當下我大唐還多要仰仗獨孤家。”
跟了李淵多年,杜如晦見李淵抬屁股就知他要放什麼屁,他不就是想把自己公主的婚事給拆瞭然後指給夏道生麼。
這人是真的急眼了呢。
“愛卿,想個法子。年後我要見到這夏道生。”
“啊?”杜如晦指著自己:“我想?”
“不然朕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