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銘定眼一看,不是多日失蹤不見的燕烈是誰,還是一樣的骯髒看不出顏色的衣物,還是一樣滿臉雜亂的絡腮鬍,圓睜的牛眼炯炯有神,龍行虎步,步步生威。“見過洛衣大家,尚請洛衣大家恕某不請自來之罪。”
“燕公子多禮了。紅袖招若是飯食不好還求不到燕公子的大駕呢。”洛衣笑吟吟見了一禮,打趣到燕烈尷尬撓撓後腦勺,瞪了自己小兄弟一眼,這才多久啊,自己小兄弟就把自己賣了,果然兄弟不如衣服啊。趙銘就當沒看見,如此沒威力的眼神攻擊對自己早就免疫,還頗有興趣看著兄長窘迫的神態,不過燕烈臉太黑自己也沒看出他到底臉紅了沒有。
“好個贏鼎,虧得為兄聽說你要單挑南唐眾人,都快走出北趙,快馬加鞭趕回來助你一臂之力。你就這樣編排為兄的?給為兄喝上兩口當作賠罪!”說著燕烈就要拿著小酒罈往趙銘嘴裡灌。
“小弟錯了還不成!小弟自己來。”趙銘接過酒罈著實喝上兩大口,燕烈這才放過他,“非是小弟要單挑他們啊,分明是他們組團來刷小弟。還斷了小弟的退路,這冤得,都無處述說了,還是兄長高義。再說兄長的酒量,不是小弟小看兄長,當日兄長可是比小弟還快溜桌底了。”
“小看為兄不是!”燕烈不見外勾起趙銘的脖子就一陣用力,直勒得趙銘快翻白眼才放過他,這兄長手勁真大,看著還沒真使上力,和馮舞那男人婆有得一拼,“當日滿座蠢貨,為兄實在無聊,已經喝了一個時辰的悶酒了你才剛到,不然那讓你一個人獨自出風頭!不要咱們再比過!”
“行,行。小弟服了還不成嗎?”眼看燕烈真打算讓人上酒趙銘趕緊求饒,大白天的他可不想一醉塗地,“這幾天兄長打算宿再何處,小弟好送來真正的酒讓兄長見識見識。”
“真正的酒?不是為兄大言不慚,這世間的酒無論是三勒漿,南唐女兒紅還是西域琥珀血為兄都喝過不少。兄弟那裡還有新酒?”燕烈面上露出懷疑之色,出身富貴又作為一個貪杯之徒的他說實話這天下間什麼酒沒見過,什麼酒沒喝過,正因為如此他才有莫大的自信能幫自己的小兄弟扳回這一局。
“那些也叫作酒?”趙銘聽到燕烈所說的當世名酒滿臉不屑的神色,“女兒紅得之醇厚,卻失之豪氣,琥珀血?一甜淡適中女兒飲品而已,三勒漿勉強能算得上酒,仍少了一點霸氣。唯有我這新酒才稱得上是真正的酒,非好男兒喝之不得。我把他稱之英雄淚。”
燕烈這邊還沒什麼反應,趙銘就先收到來自洛衣那裡的嘲諷,鳳眼翻白語氣裡含著深深的不滿:“還英雄淚,好俗的名字。還非好男兒喝不得,好大的口氣啊。小女子雖然稱不上酒國好手,還是能喝上幾盞的,到是想稱量稱量你這個非男兒喝不得的好酒!”
“我這不是這個意思。這酒真不合適女兒家家的喝。”趙銘急忙給這位姑奶奶解釋到,“這酒說白了,口感可能還沒有女兒紅好,味道更比不上適合女兒家喝的琥珀血。渾身上下就一個特點。”
“什麼特點?”這倒把兩人弄得十分好奇,還以為是什麼好酒呢,結果品酒最重要的兩點都平平無奇,那贏鼎這小子怎麼敢稱他為真正的酒。
“這酒就是一個字,烈!除此之外,喝他還不如喝水。其他的全是缺點。”趙銘鬱悶地看著對面的兩個人,在宮裡數次的改進,密封性到是讓他用魚膠解決了,弄出來的酒水酒精含量到是越來越高,可這口感嘛,唉,還是不提了。
“烈,有三勒漿那麼烈?”燕烈好奇的問到,當世能喝到最烈的酒也不過是三勒漿了。
趙銘撇撇嘴,三勒漿那玩意最多也不過二,三十度的酒精含量,也就能在這個世道稱雄了。所以趙銘才老覺得這個時代的酒淡,如同後世啤酒一般,還不如去喝果汁,最少新鮮。
“就這麼跟你們說吧。”趙銘眼睛一轉,想好了形容表達的方法,“我這酒呢,香味不如三勒漿,口感不如女兒紅,味道遠差於西域血,但它呢,遇火能燃!”
“能燃!”這讓兩人瞪大了雙眼,一臉不可置信往著趙銘,這得有多烈才能辦到的事情?從來沒聽說過酒能點火的,這還是人能喝的東西嗎?
“真能點燃,明天我送一批過來你們自己試試。”趙銘心中暗暗鄙視這兩個土包子,自從解決了密封性這個問題後,反覆蒸餾終於弄出了大概六十多度的酒液,放在後世不過幾十塊錢就能買到一瓶,可以點燃的貨色,摺合過來不到一錢銀子。這算不算穿越者無法訴說的心理優越感?
“可這還能喝嗎?”見趙銘信誓旦旦,燕烈眼都直了,嘴裡也不由自主的開始分泌著唾液,使勁嚥了咽口水。
“能,當然能。不能我還花費這麼大的力氣做甚?只是。。。”說到這趙銘的臉色開始黑了下來,想起自己那痛苦無比的品酒經歷,“喝之時,從嘴至喉猶如火燒,一線而下火辣辣的滋味,酒液至何地你都能感覺到,喝完胃部翻騰不已,全身熱氣騰騰,虛汗不止。再飲,頭腦昏沉,思緒不明,胸口如遇壁壘不吐不快。這一切都罷了,還能說是享受,只是。。。”
“只是什麼?”聽到如此神氣的效果,燕烈與洛衣直接忽略了趙銘臉上那黑暗後悔的神色。
“只是第二天你清醒過來的時候會覺得頭疼欲裂!生不如死!整個人感覺天與地都是在旋轉著的,自己的腦子裡面是一片漿糊,唯一的祈求是這腦子自己不想要了,誰來幫忙給我剁去,至於死不死的事情完全不在考慮範圍。”趙銘一臉死灰回憶起當時的感覺,自己怎麼腦殘了?去試那反覆蒸餾出來的頭酒?第二天弄得小桂子以為誰在酒裡下了毒,還是自家殿下就著酒吃了五石散,一副要殺人的模樣。總算趙銘還有幾分清醒,這才沒弄出一場鬧劇。
“當真如此?”如此慘痛的後果完全沒有嚇到燕烈這個名副其實的酒鬼,反而一臉嚮往的模樣。如果當場有這麼一罈酒水,趙銘絕不懷疑他能當場飲盡,誰搶他和誰急!
“看小弟這副後悔的模樣還能騙了兄長不成?所以這酒還真不適合女兒家飲用,隨便兩杯就爛醉如泥,很好看嗎?”自從那次以後趙銘就再也沒碰那些反覆蒸餾出來的頭酒,實在饞了,兌上一些低度酒才喝上兩杯,總算沒再鬧出命都不想要的笑話。
想起一事,趙銘又獨自開心起來。如此悲痛的慘事他當然不會一個人獨享,他是那麼自私的人嗎?當天自己能下地就馬不停蹄的上獻上書房,著重誇了這酒有疏風活血的好處。還假惺惺告誡他父皇此酒性烈,非豪傑不可降伏。就自己這樣百裡挑一的逸才也不過敢小酌三五杯,至於父皇嘛,畢竟年紀有些大了,不要逞強喝個一兩杯意思意思就好了。絕不是兒臣懷疑您的酒量!呵呵!
結果從來不罷早朝的大趙明君第二日生生的推辭一個時辰才開始早朝,據說那日早朝大趙天子與自己的心腹懷恩臉色極其之差,惹得眾臣子人心惶惶,也沒風聲傳出大趙那裡出了嚴重的問題啊,怎麼皇帝一個早朝都是一副死了親爹的臉色。就算當年真的親爹死了,舉世伐趙皇帝還不是鎮定自若,臨危不懼,臉色也沒差到這種程度!
當然趙銘收到訊息之後,在自己的宮殿爆笑不已,接著各種藉口足足躲了自己老爹三天。
弄到最後小舞都親自跑來問自己是不是又鬧出什麼事情得罪自己父皇了?怎麼這幾日每當皇帝提起自己第六子的時候都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弄得趙銘足足狂笑伏在地上猛錘地面,看得馮舞一臉的莫名其妙。
至於皇帝后來為什麼不找趙銘的麻煩,是因為趙銘當時已經明確告誡皇帝不可貪杯,即便是趙銘故意出言擠兌,作為最重規則的皇帝也不好用此事來罰趙銘,只好暗自吞了這棵苦果記在心底來日再算!
見趙銘雙目放空,滿面笑容,兩人有些糊塗,這酒到底算不算好?喝之時飄飄欲仙,喝之後疼不欲生?這還算是酒嗎?五石散都沒這個效果!明日定要試試!
如果趙銘知道他們現在的想法,絕不阻止。那難受的滋味怎能一個人獨享呢。
“那就勞煩賢弟明日送來兩壇,為兄還真要試試這酒能有賢弟形容得那麼威猛!”洛衣更是頻頻拿眼神飈著趙銘,示意也不要忘了她的份。
“兩壇?我怕你們死在這上面!”趙銘翻了個白眼,不習慣後世高度酒這人,酒精中毒他可沒發治,“我那酒罈可不是你手中這種三五斤的小罈子。最多給你們五斤先試試。實言相告啊,最好配著市面上的淡酒兌著喝,不然想品嚐想死的滋味我也不攔著。”
“看來賢弟實在不放心為兄的酒量啊。”燕烈一臉遺憾地搖著頭,洛衣也一直嘟囔著趙銘小氣。
趙銘不理會二人的埋怨,他的朋友就那麼幾個,可不想喝死一兩個!“此事到此為止!還剩下一個是什麼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