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汴梁城皇宮上書房頭髮略微有些白色的皇帝驚奇看著眼前那不厚的文字,御桌下的五位大臣人手一本,面面相覷,像是誰也不敢相信。甚至有人望了一眼外邊的烈日,看今日的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水調歌頭?六殿下?醉酒戲南唐?這些事都是平時那個吊兒郎當的六殿下幹出來的?
“水調歌頭?這真是小六所為?”趙奢作為自己兒子的父皇,猶然不敢置信,掂量掂量手裡不重的密奏說道,面色有些古怪,語氣有些心虛。
“奴婢不敢欺瞞陛下,確實是六殿下所作所為。”懷恩在一旁欠了欠身體,低聲回答道,大總管的面上表情也有些新奇古怪。誰也不敢把這麼一首大氣稟然的詩詞與那位十六歲的少年聯絡起來。
“哈哈。”趙奢朗聲而笑,樂不可支。怪不得他高興,大趙皇室祖上出身可不算高貴,開國皇帝趙破不過一府軍校尉。是當時大唐的下級軍官,所以大趙皇室一直被南唐同胞視為武夫暴發戶。只知道砍人的蠻橫之輩,文事上碌碌無為。今天終於在大趙皇室裡面出了一個能吊打南唐大家的奇葩,還真正的把南唐大家的臉扇得啪啪響,好好地替大趙出了口惡氣,雖然不能明言也阻止不了趙奢的興奮,可見平時南唐把大趙這個皇帝噁心得多過分。
“沒想到小六還有這個水平,平時可沒見他顯山露水啊。這詞做的也大氣,方顯我皇家氣度。一人鬧遍紅袖招,還讓那個名聲遐邇的柳如誨啞口無言,吐血而退。哈哈,有意思,有意思。”趙奢笑聲一直都沒停過,興奮不已。把小六放出去惹事看來是個明智之舉啊,省得這小子一天有事無事老在宮裡氣自己,出去咬別人多好。
“陛下。”懷恩在一旁逗趣地說道,“六殿下此次大展雄風,力克南唐名聲遐邇的學問大家,著實為我大趙掙下不少面子。”
“哼!南唐那幫腐儒,視我大趙為學問荒蕪之地。”趙奢不滿的皺皺眉頭,顯然在這方面平時吃了南唐那幫學問大家的不少閒氣,“今日好了,千里迢迢跑來我大趙被打臉。一曲水調歌頭逼得柳如誨啞然無聲。我看以後誰在敢輕視我大趙文字。先勝了我兒再說!”
“陛下說得極是。”
“可惜了,我兒用的是化名。不然朕可真要好好手書一封送於南唐皇帝。這老傢伙年年弄些新出詩詞給朕氣受。好像我大趙無人一般!”無法實行可阻止不了趙奢意淫一番,“不過是手下獻上來的詩詞,朕這可是親兒子。我看你這老貨還有臉!怕是南唐皇帝會發出生子當生趙家子的感嘆。哈哈。”
懷恩見皇帝難得如此高興,眼睛一轉提議道:“陛下,要不咱們明文天下,水調歌頭的作者贏鼎就是我大趙六皇子趙銘,如何?”
“恩?”誰知道皇帝斜著眼看她,想起趙銘那倔強的性格就有些頭疼,貿然生事還不知道趙銘會怎樣去鬧,站在大街上來一首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又不是他做不出來的,到時候大趙皇室臉都丟盡了,可那趙銘恐怕不在乎,還是...算了吧。哎...
趙奢語氣有些幸災樂禍調戲自己的大管家:“朕到不反對,倒是小六發飆的時候朕就說是你的主意?”
“哎呦,陛下還是饒了奴婢吧。”想想趙銘那發起飆來連皇帝都懟的脾氣,懷恩臉色一苦,趕緊求饒。雖然知道六殿下不會真把自己怎麼樣,可也奈何不了他那讓人哭笑不得的小手段啊。
這時站在下面一直默默無言的五位上書房大臣實在看不下去自家陛下不要臉的吹捧,重點根本不在這裡。一首好詞而已,就算天花亂墜於國力又有何干?能錦上添花可不能雪中送炭啊。南唐嘲笑大趙為文學荒蕪之地,我大趙何嘗不是看不起南唐一片靡靡之音?皇帝這是太過得意了!
為首的何至卿皺起眉頭,根本不顧及會不會觸到皇帝的黴頭,上前一步躬身啟稟:“陛下,國有詞家,盛世添花固然欣喜。然於國力卻不多大作用,望陛下且收起心思,六殿下那三國優劣論才是強國指路之道。”
“咳咳。”趙奢臉色一紅,有些得意過頭了,自己這幫手下也是,就不容朕多高興一翻?直接添堵,“何愛卿說的是,就眾卿家看來,這三國優劣論說得可有道理。”
見皇帝醒悟,何至卿不為己甚,退回到自己的位置,讓給同僚發言。
“字字玄機,頭頭是道。”中書令吳書上前一步拱手,搶先發聲,“六殿下如洞若燭火,看得明明白白,縱觀趙唐燕三國百年來戰爭交往。南唐令出多門,門閥節度使暗中串聯,朝廷有心無力。屢次進犯連大江上解煩一軍都無法突破,不足為慮。”
“西燕侵犯勢頭十足卻後繼無力,秦鳳路,永興路二路軍民眾志成城,誓死抵抗。不知攪碎了多少屍骨。如今二路堡壘遍地,邊民成軍,足以抵擋西燕軍司。西燕雖不時入侵可不得前進一步,可嚴防之放置一邊。”
“我大趙雖然四面皆敵,百年以來可有隕落之憂。足見我大趙得天時之穩。”皇帝趙奢臉紅了紅,知道吳書故意沒提二十年前的伐燕之敗,給皇家留著面子。
“故臣以為,六殿下先北之策乃金玉良言。東北契丹實力遠遠弱於我大趙,之所以沒被我大趙遠驅大漠,一是契丹一直與西燕同氣連枝,互相呼應。二來也是我大趙不甚重視的原因。認為契丹不過一地之患,過於輕視。結果就是這小小的契丹每每關鍵時刻就跳出來牽制我大趙兵力,讓人煩不勝煩。”
吳書剛說完,中書左臣薛令出列點頭贊同自己的頂頭上司說道:“現大趙東北雖有長城在手,可當地氣候寒涼,土地貧瘠,軍民甚少。長城防線也是年久失修,契丹年年寇邊掠劫,不停再放我大趙之血。微臣也贊同先解決這最易解決的契丹為上。”
“唔。眾卿之言有理。可有什麼方略?”趙奢點點頭認可了上書房五大臣已經統一的看法,問到。
“可學秦鳳路,永興路二路做法,修築堡壘加強兵力步步為營,蠶食契丹的休養之地。”尚書右丞張留提議道。
還沒等皇帝發話,何至卿就苦笑著搖頭說道:“不可,秦鳳,永興二路修築堡壘就已經讓戶部叫苦連天,頭疼不已。要是在上京州與東京州再次修建堡壘,怕朝廷負擔不起。戶部要撂擔子不幹了!而且駐守的兵員又從何而來,再徵兵?戶部的日子真的不用過了?”何至卿一直以來就是負責國內的糧商一事,戶部的底子如何,他一清二楚。
“那又當如何?”皇帝皺著眉頭問到,戶部的情況他也是知道的,再在那裡修堡壘,還要一直修出去用來控制地盤,朝廷真的負擔不住。至於加稅這個想法從來就沒在他腦海裡出現過,五大臣們也無人敢提。
眾人相顧無言,契丹盤踞長城以外已經多年,能解決早就解決了。不是打不過,無論京四軍調那隻軍隊都能把契丹打得滿地找牙,特別是神武軍,更是追著契丹打。只可惜契丹從來不與你正對面的硬碰,你來我走,你走我再上。弄得大趙完全沒脾氣。再加上契丹又不同於中原的任何一個國家,完全沒有駐地一說,就連皇仗也隨水草而遷移,想打都不知道怎麼打。貿然出兵,打掉一兩個部落於大局無補,徒耗錢糧。
常駐邊軍嘛,一個是財力上吃不住,畢竟還有南唐與西燕這兩個有可能覆滅大趙的生死大敵在那杵著,對比之下,契丹不過是時不時來你家偷些東西的小偷,無傷大雅。而南唐與西燕就是時刻想把你全家砍死的強盜了,誰重誰輕一目瞭然。
第二就是一些不好說的東西了,不符合大趙強幹弱枝的政策。畢竟前唐隕落於節度使的事實還在那擺著。
眾人默默無言互相看著,方向是有了,方法卻還是個死結。一時間大殿裡面的氣氛有些沉悶。
“要不,招六殿下來問問?”懷恩瞧著這樣下去也不回事,在一旁提議道。
“小六回來了?”
“剛剛回到自己的寢宮。”
“招吧。”趙奢搖搖頭無奈的說道,“想不到這難題還難倒了我大趙的整個上書房啊。”
“微臣愚昧,微臣有罪。”一句話讓上書房大臣全跪下去了,要不是知道皇帝是無心感嘆,他們都得上表請辭,有問題你沒辦法解決怪誰來著,上書法大臣要乾的就是給皇帝解決問題。
“起來吧,是朕貪心了。”趙奢意味索然擺擺手,讓五大臣起身,“契丹困擾大趙這麼長的時間,能解決早就解決了。不是眾位大臣的得失。”
大殿裡的大臣們起身相視苦笑,為什麼一沾上六殿下就沒什麼好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