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統領何在?”
“臣在。”
“當年朕執掌禁軍時留了個心眼,護國公該知道,這些禁軍每一個都無父無母無親無故了無依靠。”李亦哲捏緊拳頭,“所以,朕永遠不必擔心他們會出賣朕,他們是朕手上最鋒利的刀,朕下什麼命令他們都不會猶豫。即便是殺一個無辜的女子。”
雲霆笑了,他就知道,他勝券在握。
李亦哲抬眼看向雲霆,眼神裡盡是肅殺:“大內禁軍聽令,接雲貴妃回宮,在場所有人,無論男女老少全部燒死。一個都不許漏。”
雲霆臉色變得煞白,他沒想到,李亦哲竟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護國公雲霆,猶記雲家滅門舊恨,意圖報復,殘害國家棟梁,戕害親妹陪葬,草菅人命、枉顧倫理、有負國恩、實是罪大惡極,如今雖已葬身火場,死後之罪仍不可逃,著鑄碑文,留以後世唾罵。”李亦哲一字一句說完,掌心裡已血流不止,“雲霆,你枉為人兄。”
“李亦哲,那是雲家幾代人的經營,是潑天的富貴,足以支付幾十年的軍餉!你的宏圖大業就近在眼前,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是當年你講給我的!”雲霆不能接受這個結果,聲嘶力竭的咆哮了起來。
“朕不能辜負那個在所有人都瞧不起我時,唯一站在我身前的小姑娘。”
“你不過是把她當做你沒出世的妹妹罷了!李亦哲,你愛上了你當做妹妹的女人!你不過是拿她填補你未能做兄長的缺憾罷了!李亦哲,你不覺著你噁心嗎?!你這樣是枉顧倫常!”
“缺憾不缺憾,朕不知道,但朕知道,若當年朕親生的妹妹能夠活下來,朕斷不會做你這樣的兄長。阿顏就是阿顏,她只是她而已,不是朕死去的妹妹的替代品,朕不盼著她死,朕想她好好活著。”
“你為她一個,殺這麼多文人與世家子弟,你良心怎安?!”
李亦哲被逗笑了:“護國公如此天真?皇室子弟爬上帝位踩得是親兄弟的屍骨,哪個皇帝手裡乾乾淨淨?”
雲霆徹底慌了,李亦哲這是真的要把他們都殺了。
“動手。”李亦哲不再和雲霆廢話,一聲令下,轉身離開。斬斷了所有人生的希望。
他從地牢裡抱出已昏迷不醒的若顏,將若顏的臉埋在自己懷裡。路過雲霆時他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別憋著了,知道你沒昏過去,想哭就哭吧。”
懷裡嬌小的人兒終於輕輕抽泣起來。
李亦哲的懷裡是久違的溫暖,可若她抬眼看一眼周圍就會發現那些平日裡儒雅俊秀的公子們被塞住了口,
李亦哲將若顏抱上馬車,她手臂上的傷已被太醫處理過,可衣服上仍舊全是血跡。李亦哲看得心都揪成了一團。
“疼嗎?”
若顏搖了搖頭,把自己的臉埋的更深了些。
李亦哲皺緊了眉頭:“在我面前逞什麼強。疼就說出來。”
“殺了那些人麻煩會很多。”若顏囁嚅道。
“殺都殺了,現在後悔有什麼用。”李亦哲輕籲一口氣,“好在你沒什麼事。”
“我好像一直都是個麻煩。”
“既知道自己是個麻煩,還亂跑?”李亦哲把她抱得更緊了些,“要是今日我沒找到你該怎麼辦?”
若顏嘴唇發乾,過了好半晌才擠出一句:“對不起。”
洛寒笙站在臨街的高樓上看向隨著禁軍匆匆駛向宮裡的馬車,攏了攏身上披著的衣服,入了春怎麼還是這麼冷呢?
“小五。”他輕聲說,“我們回去吧。”
小五擔心地看著他:“相爺,您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不過是這次又慢他半步罷了。”洛寒笙輕笑,“這一局便算他贏了又如何,他也不會一直贏下去。回去收拾收拾,休整好了該動起來了。”
“是。”
洛寒笙轉過身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彷彿他從來沒有在這座樓出現過似的。
馬車一路駛向宮裡,浩浩蕩蕩,塵囂四起。
李亦哲帶著若顏回宮之後,詔令便傳了下去,詔令一下,震驚朝野。今日曲水雅宴上死了的世家子弟裡光是侯爵之子便有三個,還有陳國公的小孫子,翰林院的亦死了五個,林林總總,死了四十餘人。獨安定公家的公子因著外出尋人逃過一劫。
又論起被救回來一身是血的雲貴妃,朝野上下都在討論雲霆是何等喪心病狂,連自己親妹妹都想拉著陪葬。又是唏噓一片。
洛寒笙早知道雲傢俬產的秘密,此刻聽著這樣的說法不禁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