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便遇到了你?”
“在遇到我之前更有戲劇性的一件事發生了。”玖娘子喝下洛寒笙添的那杯酒,“左明澈水土不服,感染了一場風寒,因為醫治得不太及時,高燒了一場把以前的事幾乎都忘了,而關於楚長溪的更是忘了個乾乾淨淨。從那之後他自己也以為自己就是封殷。對於左明澈這個名字甚至也沒了任何記憶。在那之後他才碰上了我。”
“聽起來倒是十分有趣。”洛寒笙笑了笑,“所以,你來告訴我這些的意思怕不是要讓我從封殷入手,讓楚長溪先慌起來。”
“是,之前封殷未曾傳過訊息回來是因為他對楚長溪有些動心了。這麼些日子兩個人感情也都還不錯。可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弟弟,還有父母都是因為楚長溪而死還會不會和楚長溪在一起,那便真的是個未知數了。但我想,是個人都會恨的。恰巧楚長溪性子倔強,又十分強勢。她勢必不會對他放手。那之後的事情豈不是十分有趣。”
“好在我的人生乏善可陳,該讓你知道的你早都知道了個清清楚楚,否則你這麼查下來,怕不是連我一頓飯吃了幾粒米都要查出來了。”洛寒笙敬了她一杯。
“那倒不至於。”玖娘子又喝了一杯,“這軍中的酒勁是真的足,秦子淮那呆子喝的應該很開心吧。”
“你關心他為何不去看看他。”洛寒笙逗她。
“看他?不過是個呆子罷了,有什麼好看的。不死在戰場上我便謝謝他了。”玖娘子翻了個白眼,難得的露了點小女兒的姿色,“該說的我已經說完了,我走了。”
玖娘子走後洛寒笙癱在榻上。假的,這整個世間都是假的。這些年來他自詡聰慧過人,從未輸過敗過。哪怕是這些日子和楚長溪對陣也從未落了下風。只是可笑這麼些年來他自個身邊是人是鬼他竟從未看清過。
“顏兒,我該怎麼辦?”他喃喃了一句。
他想了想,決定還是不把這些事告訴她為好。她那樣的性子怕是會受不住的。
天色暗了下來,江邊的風吹得很大,有些冷得扎人的骨頭,只有那輪月亮還依舊如千百年間的樣子一般掛在天空中,撒下銀色的,寒冷的光。
同樣的月輪下面,若顏避開了李亦哲,帶著雪鶯去了她阿姐的墓碑那裡陪她的阿姐說說話。行完了祭拜之禮後她一直沒有時間好好獨自和阿姐說說話。她的阿姐因為是自戕,所以並未葬進墓室裡,只在皇陵裡另闢了一間墓室,立了個墓碑。聽聞連陪葬品都沒有多少。
若顏抱著若瀾的墓碑,輕輕地喚了一聲:“阿姐。”
輕輕的聲音響在夜裡,就像是一陣風在水面上撩開了漣漪,很快就消散了。夜風裡,只有零星幾聲蟬鳴回應她。
她又喚了一聲:“阿姐。”
雪鶯跪在稍遠的一旁,咬著唇拼命地讓自己不要掉出眼淚來。
若顏淺淺地笑著:“阿姐,顏顏活著,顏顏來看你了。”
還是沒有人回應她。
“阿姐,我對不住你。你的顏顏嫁了你最愛的男人。你當年同我說萬不可嫁入這深宮,你說這宮裡冷得怕人,原先我年紀小隻看著你穿著好看的衣服被眾人簇擁著。一直不明白。可現在我懂了。這宮裡到處都是一群虛偽的人,宮裡的人太多了,可卻幾乎找不到幾個可以相信的人。阿姐你說得對,這宮裡好冷,最冷不過人心。”
“阿姐,我好想好想笙哥哥。好想再坐在你懷裡聽一齣戲,或是吃著你喂的點心。阿姐,我還記得,打我出生起你便一直寵著我。有時候阿爹阿孃被我氣狠了都會喚我名字,可你一直喚我都是“顏顏”。阿姐,你會怪顏顏嗎?這麼多年過去了,顏顏才來看你。入宮之後一直想來看看你。可是總有這樣那樣的事情絆住。”若顏依舊笑著,可滿臉都已經都是淚水了。
雪鶯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她挪過來抱住若顏哭著說:“娘娘不會怪您的。娘娘直到最後那段日子還會念著您。以為您也死了,娘娘宮裡的燈整晚整晚地亮著。聽人說,娘娘還說怕您被埋在地下會冷。娘娘那麼愛您,怎麼會乖您。”
“可我終究還是對不住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