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禪房內寂靜莫名。
“還是我來說吧。”見自家師傅久久不語，法相心中明白師傅是因為法明的離去久久不能釋懷，於是開口道：“那天擋住天罰的是法明師弟。”
“什麼？”鬼厲有些不敢相信，那天罰的威勢鬼厲是知道的，趕忙詢問道：“那法明師兄人呢？”
“......”法相雙目緊閉，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兩行清淚衝眼縫中流落。
見法相如此，鬼厲也猜出了十之八九，抓住法相的胳膊問道：“為什麼？是因為我嗎？”
“唉......”法相嘆氣道：“施主不必自責，法明師弟並非全是為你，他那麼做是為了報答天音寺的恩情。”
說著法相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件，遞給鬼厲道：“這是他給你留的信。無不知道為何法明師弟，會對你如此看好，甚至連給自己師傅都不留信，也要給你留一封信。”
“阿彌陀佛......”
鬼厲結果那封信之後，普泓和法相異口同聲的唸了句佛號，似頌與鬼厲，也似頌給葉天。
鬼厲看著信封上寫著“張小凡親啟”的字樣，連忙開啟封口，掏出裡面兩頁信紙，快速展開：
“小凡：
或者應該叫你鬼厲，我想你現在肯定有很多疑問。有些我可以回答你，但是有些卻需要你在命運大長河裡自己摸索。
我的事，你不要自責，那是我欠天音寺的，幫你也是順帶的罷了。
還記得那兩首詩嗎，不知道你自己的看法是什麼。其實，我告訴你這兩首詩的目的，就是要你明白這個世界沒有絕對的對和絕對的錯，有的只是個人的立場不同。
我知道你一直以為我的你照顧是因為普智師叔的原因，其實並不是。
你知道嗎，我很羨慕你，你跟我有著相似的命運，但是你卻有倚靠、有家。而我之內漂泊流浪，無處可去，無家可歸。每每想起我都有些嫉妒你，知道嗎。
不要去怪普智師叔，他只是一個想尋找‘道’的可憐人而已。不要怪天音寺，他們只是被波及的池魚罷了。當然，你最不能怪的是你的師傅田不易，他其實對你的期望很高的，只不過你那時木訥的性子，讓他有些很鐵不成鋼。
我想你最關心的就是碧瑤復活的事吧，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碧瑤會復活，但不是現在。未來某個時間，她或許就能醒來。但現在你就是費勁心思也找不到復活她的辦法，只有到大世來臨的時候，或許才會那有一線生機。
你要是累了，就回家吧。
言盡於此。
法明 筆”
鬼厲看著兩頁薄薄的信紙，心中五味雜陳，想為葉天留兩滴悲傷的眼淚，可是怎麼也留不下來。或許是因為交情沒到吧，不過當看到信中葉天提到碧瑤復活的事，鬼厲有些不明所以。雖然看懂了字面的意思，但是他覺得葉天不會只是說說而已，字裡行間肯定暗含某些指引。
想向普泓問明，但鬼厲總覺得不是時候，好像冥冥之中有什麼東西不讓自己這麼做似得。
沉默了許久，鬼厲道：“天音寺的恩情，在下沒齒難忘，此次前來是想向方丈大師辭別的。”
普泓上人面上並無意外神色，似乎早就料到鬼厲會如此說話，他只是點了點頭，收拾了一下心情道：“施主欲去，老衲不敢阻攔。只是在施主離去之前，老衲有幾句話，想和施主說一說。”
鬼厲道：“大師請說。”
普泓上人道：“施主在這段時間之內，劫難重重，卻終能一一破解，闖了過來，我看施主心頭似有所悟，不知是否？”
鬼厲沉吟片刻，點頭道：“大師慧眼，在下劫後餘生，心中確有感觸。回望半生，多有感嘆之意。”
普泓上人目光一閃，道：“施主乃是大智慧之人，既已看破，何不看穿這俗世情懷，歸入我佛門下？以老衲揣度，施主心中所思所想，不過乃是一‘靜’字耳，如何？”
鬼厲默然，良久站起，向普泓上人行了一禮，淡淡道：“大師點化於我，在下十分感激。只是在下心頭或有所悟，卻並非看破世情。於我而言，俗世情懷，卻正是割捨不得的。”
普泓上人搖頭道：“佛曰：色即是空！俗世萬物莫不如此，恩怨情仇，美人仇敵，在在皆是一‘色’字而已，困人心智，擾人清靜，施主何必太過執著？”
鬼厲仰天呼吸，大笑一聲，轉身離去，口中朗聲說道：“大師，錯矣。色即是空，那空也是色。你要我看破世情，卻不知世情怎能看破？我處身天地之間，恩怨情仇，正是我一生境遇。你要我看穿得清靜，卻哪裡知道，那看穿之後的，可還是我麼？”
話聲漸漸低沉，終於不聞，那個男子已經是離開這間禪室遠去了。
法相默然許久，向普泓上人道：“師父，你幾次三番點化於他，法明又那麼看重他，可惜……”
普泓上人淡淡道：“他悟通道法修行，將來只怕乃是世間第一的人物。但這樣的人物，竟看不破自己的心魔，日後種種，便是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法明用意頗深，我們只管日後交好與他就是了。”
法相低頭，合十唸佛，終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