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暉度過了一個難熬的下午,當老爸老媽出現在病房門口的那一刻,他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上,難過、焦慮、擔心,甚至還有恐懼統統湧了出來,讓他哽咽。
父母沒有責罵他,也沒有詢問兩天沒回家的原因,只是關心他的傷情,他可以清晰的看到母親眼睛裡閃爍著淚花,父親雖然緊繃著臉一言不發,但目光中也飽含著關切和擔憂。
母親的話不多,只是叮囑許暉好好養傷,顯然事先已經跟那個姓秦的軍官或者醫生有過溝透過,不久,醫生又推門進來,父母跟著對方出門。
雖然沒有想象中的暴風驟雨,但許暉慚愧的無以復加,還不如打罵一頓來的好受,想到以後的日子,他更加無顏面對父母,可這一步一旦踏出,就再也無法回頭了,那天晚上給他留下的陰影太深。
只能儘量迴避去想那些不堪的事情,讓自己儘快的好起來,至少人看上去活蹦亂跳、健健康康的,在爹媽面前也好有個不算體面的交代,在胡思亂想中,許暉靜靜的睡著了,他今天為了瘋狂練習,耗盡了全部的體力,雖然在醫生的眼裡有了很大的進步,但他顯然不滿足,太慢了,他恨不得馬上就能站起來。
第二天清晨,許暉醒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見了趴在床腳打盹的父親,顯然是熬了一整夜,眼淚瞬間就無聲無息的流了下來,為了儘量不打擾父親,許暉只做上肢的鍛鍊,昨天下午時,他身體的麻酥感其實已經減退了很多,指尖和手背有了觸感,左手的無名指和食指還能間或活動幾下。
今天就明顯不一樣了,整個上肢都有了非常明顯的改變,那是一種久違了的重新找回的感覺,其中滋味難以言表,左手的五個手指都能活動,儘管響應的還不是那麼順暢,右手除無名指以外,也都有了非常明顯的應激反應,許暉非常興奮,開始嘗試做握拳的練習。
護士進來查房,父親被驚醒了,他站起身揉了揉通紅的眼睛,衝護士歉意的點點頭,單人病房不允許家屬過夜,人家護士特殊照顧了一晚。
“你也醒了?今天感覺怎麼樣?”父親看著兒子,眼中的情緒複雜,昨天匆匆趕來後跟醫生和那個秦姓軍官聊了很久,除了病情、事故的經過,他還聽到了令他深感擔憂的事情,許暉在大馬路上居然被四個凶神惡煞的社會混混追趕,許暉究竟在做什麼?為什老遇到這種事情,在學校裡打架也就罷了,怎麼到了補習班愈發的不堪?
且不說軍官的話可不可信,到了交警隊一問就會清楚,但許暉身上的四處刀傷在那兒擺著,這跟交通事故不搭邊,人家當兵的不會睜著眼睛說瞎話,否則早就不是這個態度和作風了。
許父很苦惱,兒子現在長大了,很多事情不能硬來了,但是講道理,他又未必能聽,真有一種左右都不是的乏力感,這次許暉算命大,如果人家駕駛員沒有提前預判,現在父子恐怕就陰陽兩隔了,想想真是後怕。
“還好。”許暉吃力的點點頭。
“好就行,呃,我去買早餐,一會吃過了還要去單位,你要好好配合醫生。”許父害怕說多了,會拐到自己忍不住的話題上,所以乾脆匆匆出門了。
整個上午,許暉都投入到了更加瘋狂的鍛鍊中,一方面著急,另一方面也是以此來發洩心中的憤懣和愧疚。
下午的時候,那個肇事的劉姓小夥來了,帶了點水果和營養品,令許暉沒想到的是,娃娃臉的女孩也來了,小夥跟許暉說話的時候,她就安靜的站在旁邊,一雙大眼睛時不時的盯著許暉看。
其實也沒幾句話好說,無非就是好好休養之類的,兩三句沒詞了以後,小夥告辭,準備帶著女孩離開,可不料女孩不願走,“你去接我爸吧,我一會自己回家。”
“啊?那怎麼行?一會兒首長問起來,我咋說?”
“你就把我剛才的話說給他聽唄。”
“這樣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女孩眨著大眼睛,看著執拗的小劉,歪著腦袋想了一下道,“這樣吧,你等我一會,就十分鐘?不不,五分鐘,就五分鐘!”
“那我在樓下等你。”小劉沒辦法,跟許暉揮揮手,先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