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邊走邊聊,偶爾還鬥鬥嘴,風雪中原本艱難的跋涉倒也其樂融融,平常步行只需十多分鐘的路,足足走了半個多小時。在這個過程中,魏亞麗暗暗決定,把向許暉表白的話再次深埋心底,直到畢業前都不會說出來,她要好好享受這難得的、無所羈絆的相處,哪怕只剩下了半年時間,也是無比珍貴。
醫院裡果然人滿為患,但大多數都是來看感冒發燒的,像魏亞麗這種燙傷的倒是沒怎麼排隊,醫生仔細檢視了燙傷的部位,最嚴重的地方已經起了一圈水泡,特別是腳踝處。
“二度燙傷。”醫生很快下了結論,也就是中度偏輕的燙傷,因為面積不大,雖然不需要打針吃藥,但也需認真處理,幸虧來了醫院,否則自己瞎折騰很容易引起感染。
許暉的應急處理方法得到了醫生的肯定,但用潮溼的紗布裹住傷口又被醫生臭罵一頓,這位年輕的女醫生刀子嘴、豆腐心,手腳麻利的重新處理傷口,叮囑水泡不要挑破,然後開了一支燙傷膏和一盒消炎藥就算完事兒,整個過程不到十分鐘。
扶著魏亞麗從診室出來,二人碰到了尷尬事,魏亞麗要上廁所,許暉自然是沒本事陪著一塊兒,只好硬著頭皮回診室找那個女醫生,反正暫時沒有病人,女醫生也樂得幫忙,只是看向許暉的眼神頗為曖昧和怪異。
一個小難題輕鬆破解,醫生的眼神,許暉也不會往心裡去,但是麻煩還沒有結束,當許暉揹著魏亞麗從門診部大門出來的時候,在臺階碰見了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人,劉愛珍同學,而且還是面對面,真是活見了鬼。
八婆被一位年長的男子攙扶著,眼神暗淡,額頭上裹著毛巾,臉色紅的極不自然,可能是發燒感冒了,整個人萎靡的厲害。但看見了許暉和魏亞麗後,她突然雙目放光,喉嚨的反應緊隨而至,“咦?!”的一聲,把許暉嚇了一跳。
不是冤家不聚頭,許暉原本不想搭理對方,但考慮到自己和魏亞麗這樣一副造型,似乎能給八婆提供無限的瞎想空間,心裡立刻就很不爽了,今天無論怎麼說,也要大大方方的,你能找出什麼毛病?你那張爛嘴能又能編出什麼花花來,“來看病啊?”
“啊……”劉愛珍顯然沒有想到許暉會這麼主動,應了一聲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其實她大部分的腦細胞都已被充分調動起來,正如許暉所預料的那樣正在進行無限度的揣測和想象。
“小珍發燒了,你們是……”旁邊年長的男子倒是很大方,應該是劉愛珍的家長,他看著許暉二人雖然也感覺奇怪,但決不失禮貌。
“我們是同學,都是同班同學。”許暉刻意強調,他看不見魏亞麗的表情,想來恐怕也是很尷尬,但自己不能隨便落了別人的口實,所以繼續大大咧咧道,“去她們家拿習題冊,正好碰上她被開水燙傷了。”
“哦,這樣啊,那你趕快送她回去休息,雪大地滑,注意安全。”
“好嘞,謝謝叔叔。”許暉咧嘴一笑,“劉愛珍,你也保重哦,天冷多喝白開水。”
“德行!”望著遠去的許暉,劉愛珍從嘴角里擠出了兩個字,若不是父親在旁邊,她一定會有一番言辭,讓這對不清不楚的男女好看。
“小珍,你說什麼?”男子發覺女兒的表情不對,也沒聽清丫頭到底在說什麼。
“沒啥,爸,我頭疼的厲害。”
“趕緊進去,外面風大。”
回去的路上,魏亞麗的興致一下差了很多,坐在腳踏車後座一聲不吭,碰見劉愛珍算是倒足了黴,想想都煩人,以劉愛珍的能量,沒有的事兒都能說的有鼻子有眼,這回是迎頭撞上,還不知道週一上課,她會傳出什麼惡劣的謠言。
“想什麼呢?回去可是要堆雪人的哦。”許暉跟沒事兒人一般,其實不舒服也就那麼一會兒功夫,運氣不好,碰見了也沒辦法,關鍵是不給自己找難受,嘴長在別人身上,隨便吧,但是如果真要被觸及底線,別怪老子不客氣。
“不開心。”
“碰見劉愛珍嘛?”
“嗯。”
“這傢伙又不是鬼,有那麼可怕麼?”
“她那張嘴,比鬼還可怕。”
“咦?有道理,我們乾脆堆個大嘴雪人,讓她跪在地上幫你們家看門。”
“哎呀,你真損,不過這個主意可以考慮……”
“一定要惟妙惟肖,給她梳倆大辮子,翹上天的;鼻子麼,胡蘿蔔?美的她!你們家廚房裡的小土豆蛋就不錯,給她按上,要不要帶條圍巾?我覺得她不需要,她沒那個純情範兒,嗯,臉蛋上倒是可以貼上洋蔥片,搞一媒婆形象……”
許暉還在沒完沒了的唸叨,後面的魏亞麗已經笑的前仰後合,她真想把吳曉莉叫來一起完成許暉所描述的八婆大雪人,沖天辮、土豆鼻子、洋蔥臉,那會是什麼樣一個怪物?
但轉念一想,魏亞麗還是打消了請吳曉莉這個念頭,極難得的跟許暉有獨處的日子,她不想有任何人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