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暉思想鬥爭了半晚上,還是把那把可能闖大禍的匕首揣進了書包,昨天晚上,王建有恃無恐的樣子,迫使他不得不做進一步防備,遇上沒完沒了的土流氓,既然沒地方去說理,倒不如拼上一把,只有打疼了他們,或者把事情鬧大,才可能會有轉機。
這種想法對許暉來說是非常危險的,但他沒有別的辦法,原本信心滿滿的幫老師抓兇,但一腦袋撞在了橡皮樹上,沒個結果不說,還暈頭轉向,退而求其次吧,打算各個擊破的計劃還沒來及實施,倒先被對方打的滿世界跑,只剩下這樣被動的危險打算了。
至於沈大平的警告,許暉早就給扔到爪哇國去了。第二天早上一到學校,他就很緊張,趁著教室裡人少,找了羅小剛幾個人,以自己的感覺不對頭為藉口,強調大家放學一起走,千萬別放鬆警惕。
一番話,搞得幾個人暈頭轉向,進而心裡慌慌,看著大家滿腹心事的樣子,許暉又後悔了,早知道就不說了,他忽然發現自己心態亂了,根本沉不住氣,很久沒有過這樣的狀況了,即使以前面對李揚帆的時候,他也不會如此浮躁和心虛,這究竟是怎麼了,許暉始終搞不明白。
“你們剛才聊啥呢?”剛剛落座的曹卉看羅小剛的臉色不好,有些好奇。
“沒啥,隨便說說,看哪天有空出去玩玩。”羅小剛隨口敷衍。
“啊呀,現在你們男生都開始單獨行動啦?去哪兒呀?帶不帶我們?”
“哎呀,隨便吹牛,八字還沒一撇呢?”羅小剛不耐煩起來。
“切,不想說就算了。”曹卉也不高興了,有意無意的扭過頭去看了許暉一眼,好像是一個德行哎,魂不守舍的樣子。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許暉故意在走廊裡溜達,特別觀察了一番六班的情況,馬啟明今天居然還是沒來上課,這給他本已陰鬱的心裡又添上了一道陰影。
中午放學,許暉一幫人磨磨唧唧的湊到了一起,互相看看,感覺挺尷尬,現在人越聚越少,最多的時候有十來個,人人都拍著胸脯,講義氣,但是漸漸發現六班這幾個人不好整,貌似跟在羅小剛身邊越來越有危險,於是不少人找各種藉口遠遁了,現在連許暉加在一塊兒就剩下五個人。
大家一商量,都不回家了,就在商業巷裡湊錢吃麵條,趁大家不注意,許暉把匕首揣進了褲兜,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的手在顫抖。
大家有意磨磨蹭蹭,等走出教學樓時,基本上沒什麼學生了,校門口乾乾淨淨,沒見到什麼滯留遊蕩的閒人,大夥緊繃的神經才算放鬆下來,為了防止被堵在巷道里,許暉提議就在路口隨便找一家麵館,速戰速決。
因為都有心事,所以午飯吃的很不盡興,可以說是匆匆忙忙,但大家轉身準備過馬路的時候,許暉一幫人傻眼了,遠遠的就看見斜對面的十九中門口的樹蔭底下站了一圈人,少說也有十多個,其中一個穿著灰色夾克,長頭髮的高個子正得意洋洋的往這邊看過來,正是王建!
草泥馬!許暉暗罵了一句,對方明顯是成心的,這麼一堵,就是看你有沒有膽量進學校?大家頓時有了一種貓戲老鼠的感覺,雖然一通亂罵,但心底下都猶豫了,明顯打不過,還硬要往裡衝,就是找虐。
“不會是找我們吧?”劉巍很想自我安慰一下。
“你去試試?”羅小剛翻了個白眼,攥著木棍的手已經滿是冷汗。
“咱們繞後門翻牆吧?”丁宣膽子最小,看著對面,他嘴巴里直冒煙,身體也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起來。但沒人會怪他,能堅持到這個時候,已經是很講義氣了。
許暉不說話,目不轉睛的瞪著遠處的王建,但未料這王八蛋居然遙遙的衝大夥兒伸出了小拇指,很誇張的左右晃晃,然後猛人朝下一豎,極盡嘲笑和藐視之能事。
羅小剛和劉巍也有點啞炮,這倆人看看許暉,又瞅瞅對面的仇家,還真不好意思把贊同丁宣的話說出口。
“那不行,咱就繞路吧?”武超倒是很坦率,畢竟是百分百吃眼前虧的事兒。
許暉其實也在掙扎,但他考慮的更多,如果天天提心吊膽、被這樣戲弄,那基本上就沒法上學了,他很懷疑對方這就是這個目的,否則為什麼不乾脆點,直接圍上來開打?如此陰暗的心裡,就是為了把你戲弄夠了,再收拾你,反正這幫人天天沒事兒幹。
商業巷路口左首邊,有一家高檔的飯館,兩層樓,清真風格,臨街的窗戶邊上坐著一桌人,此時盤杯狼藉,人人打著飽嗝,自然是剛剛用完餐,但幾乎沒有人閒著剔牙聊天,一桌人都在興致勃勃的看向窗外。
高大的櫥窗玻璃寫滿了燙金色的廣告語和菜品介紹,從外向裡看,花花綠綠的模糊不清,但從裡向外看,視線幾乎不受什麼影響。有幾個人看著不遠處猶豫不決的許暉幾人,另外幾人則看向馬路斜對面的十九中門口。
“你說老七敢不敢衝過去?”說話的是良子。
“我看不敢,站著晃半天了,要衝早衝了。”回話的是謝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