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亂,許暉豎起耳朵仔細分辨,除了趙母的聲音,隱約還有趙歌的嘶喊,其他的則斷斷續續,根本聽不出來。
倆兄弟又打架了?許暉吃不準,有心跑出去聽聽,但看看爹孃老子的屋裡還亮著燈光,於是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聲音持續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安靜,可趙歌突然一嗓子沙啞的吼叫,打破了夜的沉寂,顯得格外刺耳,“放開我,特麼的趙復!”
但是沒人回應,就連往常趙父那標誌性的怒吼也沒有,緊接著傳來隔壁院門開關的聲音和雜亂的腳步聲,趙復好像出去了,但同行的絕對不止一兩個人。
“你大爺的,放了老子!”
“信不信我砸了你的音樂茶座?王八蛋!”
“……”
趙歌一連串的嘶喊後又安靜下來,許暉輕手輕腳的到伙房洗臉刷牙,再側耳聽聽,好像真沒了動靜,於是搖搖頭準備回屋睡覺了。但剛一轉身,又是一聲吼叫,在寂靜的夜晚頗為嚇人,“趙復,你個王八蛋!老子饒不了你!”
然後是鐵鏈子聲,嘩啦啦的,好像是趙歌在掙扎,許暉大致明白了,不知什麼原因,趙復把趙歌用鐵鏈子給捆了起來,聽方位好像就綁在了杏樹下面。
許暉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大杏樹,一輪明月就懸在離樹冠不遠的地方,皎潔而明亮,真是個好天氣,他一聲嘆息,控制住了自己想一探究竟的衝動。
嘎吱的一聲,傳來開門的聲音,立刻又是趙歌說話了,“媽,求你,把這鐵鏈子開啟,我有急事兒,再耽誤就錯過了。”
“哎呀,你們兄弟倆這是鬧什麼呀?”趙母頗為無奈,聲音也憔悴不堪。
“很重要的事兒,趙復耍我,但是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出去。”趙歌咬牙切齒,身上的鐵鏈子咣啷咣啷的作響,“媽,求你了,開一下鎖。”
“你哥臨走反覆告訴我,今天你哪兒也不能去,你就聽一次話吧。”趙母還是選擇相信長子,語氣也變得堅決起來。
“不行,媽,今天要是不放我出去,我就跟趙覆沒完,你開一下鎖呀。”
“你不用威脅媽,鎖我是不會開的。”趙母嘆息一聲,似乎在往房間裡走了,“你們兄弟倆什麼時候才能讓我省省心。”聲音說不出的寥落和心痛。
“媽,求你了,開鎖呀!”趙歌大吼。
咣噹一聲,趙母關上了房門,沒有再發出半點生息。
許暉聽著心裡滿不是滋味,不知道趙歌遇到什麼難事兒了,大晚上的竟然會被鎖在屋子外面,剛剛壓下去的衝動又開始在腦子裡面萌發,可一轉身,父親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身後,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的觀察著兒子。
“爸,這樣會嚇死人的。”許暉誇張的拍了下額頭。
“為什麼不睡覺?”
“刷牙洗臉啊。”
“大晚上的,別站著聽牆根,回屋去。”
許暉無奈,回屋以後又坐著發呆,一點睡意都沒有。今天發生的事兒挺亂,也挺鬧心,不知道晨陽現在在醫院怎麼樣,顧娜娜有個混社會的大哥這個傳言看來是真的,不過顧超今天這個鳥樣,晨陽和顧娜娜以後真的很艱難。
“放我出去!”隔壁又傳來了趙歌的嘶吼,聲音更為沙啞了。
許暉的心一下子又被勾起來了,趙歌今天太反常,連趙母都不願意放開他,一定是闖了很大的禍,否則趙復不會如臨大敵一般用鐵鏈鎖起自家弟弟。
一陣涼風襲來,杏樹發出莎莎的聲響,趙歌很久沒有叫嚷了,但是鐵鏈子一直在嘩啦啦的聲響,按照許暉對他的瞭解,這傢伙肯定在自己開鎖。
談何容易啊老三,許暉不自覺的開始替趙歌擔憂起來,越擔心,心裡就越發急,不知不覺的已經滿手心是汗。看看時間,已經快十點半了,再伸頭瞅瞅,父母的房間已經熄了燈,他一下子就站起了身,在房間裡來回轉圈。
也不知道轉悠了多長時間,許暉料想父母都已熟睡了,另外一個屋裡,奶奶和弟弟早已傳出來了鼾聲,於是他再也控制不住的躡手躡腳的走出了房間。
隔壁的鐵鏈聲仍然在時不時的嘩啦啦作響,趙歌顯然沒有放棄努力,許暉搬來一個凳子,站在上面側耳傾聽,甚至能聽到趙歌粗重的喘息聲。
於是許暉手扒房簷,踩著伙房側牆凸出來的半拉磚頭上了房頂,房頂到圍牆頂有半米多高,按照他的身高,雙臂一撐騎上圍牆不成問題,許暉的困難是在於如何攀上樹冠處那根最粗壯的枝丫。
初中那個暑假,兄弟結拜時,許暉就是因為踩斷了樹枝,差點從圍牆上掉下來,所以一起磕頭的儀式便草草了事,被他耿耿於懷了好久,現在想想有些好笑,不知不覺中膽氣也壯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