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計劃充滿了陰謀和可笑的栽贓,但竟然誤打誤撞的成功了,誰也未料到,第一輪就把另一個大混混梁斌給拖下水了。
當然,大家在痛苦而熱烈的討論計劃的時候,不遠處許暉家的小院裡還亮著燈,他看了半晚上的書,同樣腦袋疼,此刻正在發愣。想起兄弟門對他的疏遠,就有一種孤獨感,不知道趙歌這廝此次會不會再闖下大禍,總之很不樂觀。
偶爾再想到白天付建平的騷擾,實在不勝其煩,也不知道這傢伙怎麼那麼有韌勁,就像個狗屁膏藥,自己很招人喜歡麼?迫不得已答應了這廝的聚會,且看看再說吧。
許暉的煩惱先放一邊,因為黃牛報復計劃即將開始。
位於解放路和合會街十字路口的東側,有一間規模頗大的中國銀行,門口也有不少三三倆倆的閒人在四處晃悠,黃牛的招攬生意的模式基本與南校場街的工商銀行一樣。
不同的是,這邊的情況複雜,因為位於解放路的核心地帶,黃牛無法一家獨大,薛西慶因為離得較遠,所以勢力並不佔優,原本馬回回的手下最猛,銷聲匿跡以後被其他幾股勢力給迅速取代,梁斌的核心兄葛文虎也插足期間,而且還混的不賴。
幾股勢力間互有摩擦,但誰也奈何不了誰,慢慢就相對穩定了,但外人想要再插進來,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兒。
一大早,閒人堆了裡多出倆少年,一名略微年長,但另外一個就青澀的可以了。倆人清一色留著波浪長髮,嘴裡叼著香菸,歪歪斜斜的穿著襯衫和牛仔褲,一副標準的街邊混混打扮。
原本倆人並不起眼,但在銀行門口轉來轉去,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這就引起了幾個黃牛的注意。但凡這種人,做小偷銷贓的可能性最大,因為到手的東西急於出手,又害怕被便衣逮住,所以心驚膽戰,遲遲不敢找人放貨。
黃牛最喜歡這種人,價格可以壓到足夠低,而且小偷這種人多半不敢討價還價,害怕生出事端,得不償失,能出手就出手了。
還有一種人,就是準同行,想在此地插上一腳,所以先派倆小孩探探路子。但這種可能性太小,這一帶已經穩定很久,一般的勢力根本插不進來,而且像薛西慶、梁斌這樣的大混混也沒人敢輕易招惹。
多數黃牛都是這樣的心思,所以就像惡貓聞到了魚腥味,對倆少年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一個光著腦袋的廋高個很快就攔住了兩名少年,“小兄弟手裡有貨?”
年紀略長的少年欲言又止,一副想說不敢說的樣子,另一名的膽子似乎更小點,連看都不敢看高個光頭,伸手拉著同伴就要離開。
“國庫券還是糧票?外匯?”高個光頭一看有門,立刻橫跨一步攔在前面,“哥們我的價格優惠,安全,小兄弟,有貨就別猶豫。“
那名年長少年似乎對光頭有些懼意,所以根本不接話,跟著自己的同伴側身離開,光頭非常不滿,往地上吐著塗抹,嘴裡嘀嘀咕咕的在咒罵,但也沒有再糾纏下去。
按行規,連續兩次被對方拒絕,黃牛多半不會再夾纏不清,因為先來後到,別人也在等生意,不能說你先搭了話,就非要做成這單,賣家不願意,必須要讓路。
所以兩名少年還沒走上幾步,便被一個笑呵呵的胖子攔住了,此人看上去面善,笑起來居然還有兩個酒窩,一張嘴雖然是大黃板牙,但和聲細語,“小兄弟看著面生,初來乍到的可千萬不要被人蒙了,我叫胖九,在這一帶是出了名的老實人,跟我做生意,保管吃不了虧。”
對方說著話還掏出了香菸,殷勤的遞了上來,兩個少年明顯受寵若驚,一個要伸手,一個明顯不敢伸手,把胖子逗得大樂,硬把香菸塞在二人手中,“小兄弟有什麼貨?老哥我在價格上絕對不會虧待二位。”
“國庫卷。”年長少年終於動心了。
“有多少,哪年期的?”胖子眼睛一亮,立刻伸手拽著二人到旁邊說話。
少年猶豫著從褲兜裡掏了半天,終於掏出了一卷深綠色像鈔票一樣印製精美的紙張,胖子的嘴瞬間就咧開了,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他一眼就看出是八八年發行的六年期國債,票面利率百分之十五,到期後還有保值貼水,在黃牛市場上絕對是槍手貨,而且看這個量,少說也有五六百,賺個一半是最低的行情,倆二貨不知道是從誰家偷來的,但特麼老子早上的利市就太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