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文化大院多少年都沒見過的陣仗,愛看熱鬧的鄰居幾乎圍滿了整個中院,嘰嘰喳喳的議論聲中,說什麼的都有。人堆中,許父毫不猶豫的將許暉拎回了自家小院,而良子和謝家兄弟也在掙扎中紛紛被自家父母拽走。
好在公安人員在趙家逗留的時間不長,小院的門被開啟的時候,裡面趙母哭泣的聲音格外刺耳,令人壓抑。
不好的訊息終於傳來,微電機廠以劉浩強為首的一幫二流子,在同文街口被一夥不明身份的人圍堵痛毆,有兩個被打的送進醫院,劉浩強命大福大、運氣好,再加上玩兒命一般的逃跑,才僥倖躲過一劫,即便如此。其後背也捱了兩刀。
在同天下午,事隔僅僅兩個小時,微電機廠有名的混混郭曉在家門口被人暗算,雙手手腕的肌腱全被利刃挑斷,有目擊證人看到趙歌和一夥不明身份的人在大興街附近出現過,這個情況成了公安人員追擊兇手的主要線索。
一天後,趙歌在西郊被抓,而達強則下落不明。
解放路一帶,大院之間第一次莫名其妙,卻影響深遠的混戰終於落下帷幕,此次系列事件中參與的雙方算是結下了深仇大恨,而且都沒有落下好結果。但混混間的傳聞卻不一樣,文化大院橫掃微電機廠家屬院,大獲全勝。
事件的後果是慘痛的,達家兄弟被通緝,倉皇如狗,其父大病一場,近一個月都沒去上班;趙歌面臨牢獄之災,前程盡毀。反觀微電機廠亦是如此,一個終身殘疾,一個重傷,例外的是二毛,他經過救治,竟然奇蹟般的沒有大礙,實在是夠扛糙的。
在公安的高壓態勢下,梁斌等人揚言報復的囂張氣焰就如同遇到了傾盆大雨一般很快就沒了聲息,雙方大院的子弟也都老實了許多,至少黑牛自己認為,他很乖,至少比他兄長懂事、低調。
混戰後的花絮,就是一直潛逃在外的達輝被抓了回來,以故意傷害罪和流氓罪被判了七年,而趙歌被判三年轉入少管所,達強則杳無音信。而一直以受害者自居的兩位殘疾人士大缸子劉學斌和郭曉也以同樣的罪名被判了三年,只不過是緩刑而已。
二毛和牛巴蛋反而逃過了法律制裁,這讓知情人士憤憤不已,其中就包括了一直外逃的達強。
許暉、黑牛等人去少管所探望了趙歌,經歷了一場大的風波之後的少年人們相對唏噓。儘管探視的時間有限,但許暉這回沒有任何猶豫,將自己曾經早該要說的話說了出來,“安安分分的上學不好麼?而且這麼大的事兒,為什麼要瞞著大家?難道咱們不是兄弟麼?”
這番很不應景的話自然有馬後炮的嫌疑,也讓大夥兒嗤之以鼻,但趙歌卻沒有任何表示和回應,道別的時候,他只是揮著手衝眾人微笑,當目光停留在許暉臉上時,趙歌的表情突然有些古怪和邪惡。
日子平靜下來,生活又回到了正常的軌跡。黑牛等人依舊是一起上學、放學。微電機廠捱過打的子弟們也陸續到校上課,大家儘管在心底裡還在互相仇視,但表面上絕不會再劍拔弩張,至少在初三畢業之前不會再起衝突。
文化大院的名氣一炮打響,黑牛一幫人在學校自然是風光無限,逍遙快活,基本無人敢招惹。但漸漸的,許輝也發現,兄弟之間在一起的熱乎勁兒開始慢慢冷卻,首先是湊到一起的時間明顯減少了,比如上學的時侯往往能聚攏,但放學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這其中有客觀因素,即將升入初三,初二各班級的教學進度有所差異,時不時的補課、拖堂讓大家放學時很難湊到一起。
另外,也有主觀原因,這是許暉後來總結的。除了院內兄弟相互之間的友誼,其實每個人在班級內都有說得來的好朋友,放學時他們更願意和同班好友走在一起,所以大夥兒自然而然的難以再聚攏了。
許暉當然也不例外,之前混混僵僵的,貌似一直在擔驚受怕中度過,現在他則敦促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學業中。因為受父母一再灌輸的影響,他了解,在西平雖然初中學校沒有明顯的重點與普通區分,但高中就完全不同,能否進入省級重點高中,是以後高考成敗的決定性因素。
可事實上,許暉又無法真正全身心的投入到學業中,世界觀漸漸形成的少年人總是有著各種幻想和施展抱負的衝動,總是對想象中的美好事物報以極大的熱情,這一點沒人能例外。
花樣年華,逐夢的時光,許暉更喜歡在自己的夢想中徜徉,哪怕有一天可能會撞的頭破血流,但嘗試過,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