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謹的心都在顫抖,誠然,對於與展懷的親事,她早在三年就不抱希望了。
她和他註定無緣,她以為與他是兩個世界再難交集,而她也能放下心中的患得患失去攀龍附鳳。
然而,人就是這麼奇怪,就像喜歡一樣東西,明知道那樣東西不會屬於自己,可那東西擺在那裡,她遠遠看著即使無法擁有也是千百樣好,可一旦有人把那東西納入懷中,在她看來,那東西就是背叛了她。
不是我的,可也不能是別人的,當年的孫小姐就是不配,所以才會年紀輕輕便死了,這便是無福消受。
霍思謹顫抖著手指,指著閻嬤嬤說道:“你胡說,你胡說!”
閻嬤嬤輕蔑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走了。
霍思謹撲倒在床上,淚水沾溼了炕褥。
當年展家在太后指婚之前,給展懷定下了孫家姑娘,那個時候她並不覺得難過,相反她還沾沾自喜,因為她不想嫁給展懷這個武夫。
儘管後來她親眼看到展懷,心中蕩起陣陣漣漪,她也只是自怨自艾,責怪自己年少無知,白白錯過了這麼好的姻緣,錯過了展懷這麼好的人。
可是現在,她雲英未嫁,展懷卻在孫家姑娘死後又與另一個女子定親了。
而那個女子只是個無依無靠出身不高的孤女!
她霍思謹無論人品樣貌,還是家族出身,有哪點不如那個孤女?
孤女啊,長在西北那樣的鄉野地方,沒有父親管教,沒有母親教誨,又和鄉下村婦有何兩樣?
有哪裡能與她這個京城貴女相比?
對了,據說那女子的父母留下了豐厚家產,這女子擔心保不住這些家產,這才攀上展懷,無非是看中展懷和展家的權勢名望。
這般功利的女子,又和煙花青|樓倚門賣笑的有何不同?
想到這裡,霍思謹嚎啕大哭。
她這一哭,把翠縷嚇壞了。
翠縷從小就侍候霍思謹,她從未見過霍思謹哭出聲來,無論是委屈還是害怕,霍思謹都是默默流淚,有時甚至還不敢讓人看到她哭了。
小姐是受到天大的委屈了吧,翠縷心頭酸楚,她跪在霍思謹面前,悽聲說道:“小姐,要不婢子再去一回擷文堂吧。”
霍思謹搖搖頭,她已經去找過思誠幾次了,可是思誠依舊杳無音訊。
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不在她的身邊,就像小時候一樣,她在庵堂裡孤苦伶仃,而他卻是濁世翩翩佳公子。
霍思謹的嘴角動了動,思誠是她的親人,可是又如何呢?
哭夠了,她坐起身子,擦乾臉上的淚珠,對翠縷道:“去廚房拿個煮雞蛋,給我消腫。”
她不能就此頹廢下去,展懷娶個鄉野女子,她可不能嫁給那個爛泥扶不上牆的袁維雲。
她坐在書案前,親筆寫了拜帖,讓人送到公主府,她要求見芳儀長公主。
拜帖送走後,霍思謹靜靜地坐在窗下,拿起一面西洋玻璃耙鏡,望著鏡中柳眉鳳眼、粉面桃腮的美人,她長長地撥出一口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