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亭用眼角子斜著賈亮,沒好氣的地說道:“大叔,別看都是姓霍,可一個是隴西霍家,一個是杭州霍家,咱兩府可沒關係。”
張亭這話在賈亮聽來最是熟悉,每當有人問起杭州霍家,東府的人都會這樣說。
賈亮沒想到張亭會用這話來噁心他,可現在有求於人,他只好硬著頭皮說道:“以前是不認識,一回生二回熟,現在不就認識了嗎?”
張亭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不冷不熱地說:“說吧,什麼事啊,大叔。”
他在大叔兩個字上加重了口氣,賈亮老臉一紅,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來求個小廝,還是個和自己兒子年齡差不多大的。
“小哥兒,我就直說了吧,我想見見九爺,還請小哥兒引見引見。”
張亭像是早就猜到了,嘲諷地說:“明說了吧,想見我家九爺的能圍著雙井衚衕繞五圈兒,大娘子早就說過,讓咱們多長個心眼兒,別是個阿貓阿狗就往九爺面前領,大娘子和九爺眼裡都容不下沙子。”
賈亮深吸一口氣,道:“這個我懂,我既然能來,自是有能來的理由,小哥兒,我若不是沒辦法了,也不會走這一步。”
張亭索性不再理他,徑自往馬車走去。
上了車,張亭對車把式說:“不急,慢點走。”
走出約莫半里路,張亭悄悄撩開車簾一角,眯著一隻眼睛向車後窺望,只見賈亮亦步亦趨地跟在車後。
張亭噗哧笑了出來,少年人緊繃著的臉蛋垮了下來,沒有了硬裝出來的冷峻。
果然是讓九爺猜對了,這個賈亮真的削尖腦袋往上貼。
九爺怎麼說的來著,對了,九爺說了,想看賈亮急不急,就看他有沒有跟著馬車跑。
“把馬車趕起來,不用太快,可也不能太慢,大冷的天兒,也該讓人出點兒汗,暖和暖和了。”
雙井衚衕裡,但凡能夠混到給霍九趕車的,都是技術好有眼力的,否則霍大娘子不會答應。
這位車把式就是個經驗豐富的,張亭這麼一說,他便知道該怎樣做。
馬車立刻加快了速度,張亭靠在迎枕上,悠哉悠哉,時不時的向車後看看,只見賈亮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地跑在車後,這車趕得真好,既不會讓賈亮跟不上,也不會讓賈亮跟得太輕鬆。
張亭眼珠子一轉,又對車把式道:“沿著燈市街、鼓樓街繞一圈兒,然後再回雙井衚衕。”
別個賈亮只是個管事,可這人行為舉止太有趣了,因此,賈姑娘是挺出名的,再說,他管著霍家東府的採辦,京城裡的鋪子,認識他的並不少。
燈市街和鼓樓街都是鋪子,京城裡那些中等世家和四五品的官眷之家,都喜歡來這裡採辦東西。
霍江雖然官居正二品,可如今也只是五品的翰林院掌院,加之自從東府分家以後,每年也只有二千兩的用度,因此平時便也和其他四五品的人家一樣,來燈市街和鼓樓街採辦。
這兩條街上,幾乎沒有不認識賈姑娘的。
霍家的馬車拐進燈市街,剛跑了半條街,賈亮就感覺到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他明白了。
張亭這個小雜種是存心要讓他丟人現眼。
可是他已經來了,如果現在不跟了,今天付出的一切就前功盡棄,丟人已經丟了,現在想要後悔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