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氣清,惠風和煦,大日普照萬里,.
分界島東赤海茫茫,分界島西蔚藍汪洋,島上一片風和日麗,鳥語花香。
然而蘇井然所立之地,卻與分界島上春意景象格格不入。先不說花鳥風光,光是此地之內灰霧繚繞,天陰地暗,便與街巷之外的春光明媚截然不同。除此之外,這陋巷之內,一副死氣沉沉,鬼氣如淵,陰冥如海的氣象,更是與巷外的春風十里迥然而異。
不過這些對於蘇井然來說,都是毫無差別之事,他乃山上仙家子弟,什麼樣的場景沒見過,就是那黑暗如淵的封魔井他都曾親歷,這些許氣象,還真對蘇井然毫無影響。
也就是蘇井然這種修為,這種膽識,這種氣魄,可以如此,若是換了一人,還真不好說。
此刻蘇井然只見前方那僅剩一隻碩大頭顱的鬼王,席捲汪洋冥氣,駕馭濤濤鬼潮,如乘風破浪,如百舸爭流,在這片形似小天地的陋巷之中,張著血盆大口,露著鋒利妖齒,扇著巨大妖耳,如騰飛,如振翅,如餓虎下山,如蝙蝠捕食,急速前來。
蘇井然有些無奈,他雖然不懼鬼王,可這鬼王好歹相當於修士造化境的實力,他若是不用出**分真正實力,亦或是拿出那掌門師叔絕不讓其輕用的‘枯木逢春’,他蘇井然還真不一定能輕易解決這隻鬼王。
這並非是蘇井然有意想掩藏自己的實力和底牌,而是蘇井然自一進這陋巷之內,便處處覺得這三間鋪子古怪,所以 不得不防著這三個古怪的店家店主。
然而事情的發展卻並非按照蘇井然預料的那樣進行。因為正在他思量著以何種手段應對這隻鬼王,而儘量不漏底細之時,那三間淹沒於陰冥之氣的店鋪中煉器閣的打鐵之音,突然由輕轉重,由青澀轉為高亢,由低鳴轉為轟鳴,一聲高過一聲,一錘重過一錘。
起初只是空氣隨之轟鳴,可是漸漸的隨著打鐵之聲,越來越響,整個陋巷都為之震顫。
緊接著那煉器閣震動陋巷的打鐵之音,竟是在片刻之間,又響起了數三兩下,而後從純粹的聲音,化作熊熊烈焰的有形之體,慕然間在整個煉器閣之外凝聚出一隻仰天咆哮的火神古獸,此獸一出,長尾一掃,頓時那鋪天蓋地的陰冥之氣與濤濤鬼潮,瞬間如陽春白雪消散一空。
而那隻張牙振翅相當於造化境修士的鬼王頭顱,也隨著陋巷間濤濤鬼潮化作烏有,至於躲在鬼潮與陰冥之氣之內的怨靈及厲鬼,更是連身形都未曾看清楚,便在轉瞬間重返天地,化作天地靈物的供養。
然而那火神古獸的獸尾掃過之後,其火焰威勢絲毫不減,瞬間化作磅礴火海席捲整個陋巷而過。
一時間,天地清明,惠風和煦,大日光澤漸至,萬里叢雲盡顯,整個陋巷突然一改初態,盡顯風和日麗之景,而那火神古獸也隨風而散。
一切是如此的突然,如此的迅速,以至於在蘇井然還未曾反應,已然是天地大改,氣象更迭。
蘇井然放眼望去,此地哪裡還有分毫陰森之感,分明是風和日麗的春意景象。
他有些震撼,亦有些茫然,震撼於那間打鐵鋪子的老叟手段之強大,修為之高絕,茫然於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那打鐵的老叟,蘇井然明明以破妄之眸觀察過,乃是靈氣光紋暗淡垂垂老朽,怎麼一轉眼便有了這等浩蕩威勢。
要知那是歷經天地劫數,才可成型的鬼王之姿,然而這老叟僅憑鐵錘敲打那烙鐵胚子之音,便將其抹殺,便可知其手段之強大,而且不僅於此,他可是在那火神古獸,出手之際,更是令這裡如淵的陰冥之氣,如潮的濤濤鬼氣,一併消散一空。
這種改天換地的本事,不說是聞所未聞,但是也絕對是蘇井然只在傳聞之中聽過的手段,那非是打打殺殺,而是改變天地靈氣結構,扭轉天地元氣屬性的通天本事。
然而今日蘇井然卻見到了,在蘇井然想來,這老叟最少怕也是一位真仙修士,然而此刻蘇井然再度以蘊含本源符文的破妄之眸看去,那老叟依然是一副靈光暗淡垂垂老矣之態,這令蘇井然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蘇井然很快就釋然了,既然對方可能是陸地神仙一般的存在,他蘇井然就算天資再過縱橫,神術再過通天,也終究不能窺探對方絲毫,畢竟實力與修為的差距,就擺在哪裡。若是對方真是真仙修士,那對蘇井然而言,就已然不是普通的強弱差距,而是生命層次的差距,仙與凡的差距。他之所以能看到那一切,說不準是別人有意為之。
蘇井然來此地本是為了購買去往東海內海迷仙嶼的地脈仙圖,他本不欲搭理這古怪的煉器閣,然而此時,他卻不得不考慮一下是否去一趟煉器閣,會會這位‘救命恩人’。
雖說他自己也能料理這隻鬼王,但終究是那神秘的老叟幫其一把。
他蘇井然是無善無惡,但是有恩報恩的道理,還是在他的人格底線之內,不管這份善意是否是他蘇井然願意接受的。只要對方對他露出了善意,他蘇井然在人格底線之內,至少會對他以禮相待。
蘇井然沉默了片刻,終究還是走進了這間,他本不欲進入的煉器閣。
一入屋內,只見這碩大的煉器閣,除了打鐵的必要設施,幾乎空空如也,就是連那老叟自己休息之時,應該用到的凳椅,都不曾有一把存在,你便知道這裡是有多麼簡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