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頌顯然也是有些回不過神來,瞪著眼睛,看著醫生遞過來的同意書。好一會都沒有反應過來,一直到醫生出聲提醒,他才顫巍巍的接過了護士遞過來的筆,筆頭觸著那張紙,久久都沒有辦法寫出一個筆畫。
遲疑了半餉,他抬頭看向醫生,問:“保不住了嗎?都快四個月了。”他的聲音聽起來發沉,又有些驚慌失措。
醫生似乎沒有太多時間跟他講清楚緣由,只說:“她受到的撞擊嚴重,現在大出血,如果不採取清宮手術。很有可能會威脅到她本人的生命。”
韓頌怔了怔,旋即就立刻簽下了名字,很快醫生跟護士再度進了急救室。走廊裡又變得十分安靜,隱隱約約能夠聽到裡面孫佳瑤痛苦的嚎叫聲。我看了看那一臉煞白的小三,又看看站在我面前,背對著我的韓頌,在想想剛剛醫生說的話,我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我快步繞道韓頌的面前。用力的推了他一把,質問:“你到底幹什麼了!你知不知道瑤瑤多麼在意那個孩子!她究竟是為了什麼才著急忙慌的要這個孩子,你知不知道!”
他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只微微垂著眼簾,緊緊抿著唇,一動不動。這種沉默無疑是讓我更加生氣,想想孫佳瑤忍氣吞聲,努力改變自己的樣子,我就覺得心寒。你說,愛一個人要到什麼樣的程度,才會在知曉對方出軌,並有了小孩之後,還是很想努力的將這場婚姻維持下去。
我想他們之間,已經不僅僅只有愛了,恐怕更多的還有親情。一種沒有辦法捨棄的習慣。一個人,往往要染上一種習慣很容易。但是要戒掉這種長期以往就存在的習慣,就像戒毒一樣,是一段痛苦萬分的過程。
我一把揪住他的衣服,一手指著眼前這個可惡的女人,問:“現在你來告訴我,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瑤瑤一直都沒有說破這件事,她這人有時候脾氣是不好,但不管怎樣,從頭到尾她都沒有說過你一句不是,甚至連這件事都不曾提起。為了你,她甚至開始一點點改變自己的臭毛病。”
“韓頌,我現在就問你,這個女人究竟是怎麼回事!你這麼做,對得起瑤瑤麼!”
我揪著他的衣服不停的拽,可惜韓頌照舊是一言不發,最後的結果,是我自己動了胎氣,肚子疼了一下,鬆開了手。旋即,我就聽到蘇荊臨冷冰冰的聲音,說:“自己都還管不清楚,就別管別人的家務事了。挺著個肚子出來,到時候有個三長兩短,你自己負責。”
我生氣,十分生氣,看著他們兩男人的嘴臉,我他媽更生氣。我一手捂著自己的肚子,瞪著眼睛看向蘇荊臨,說:“我當然會自己負責,所有的一切我都會自己負責,用不著你來管我,也用不著你來提醒我!”
蘇荊臨神色淡漠,眉心不易察覺的微微蹙了一下,只看了我一眼,就不再理會我。片刻之後,就轉身走到了一旁的休息椅上。韓頌則走過來,扶住了我的手,說:“你先坐下來,瑤瑤已經這樣了,你總不希望等她出來之後,你進去吧?”
我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也沒有半分懼怕的意思,眉宇間全是愁容,眼裡有濃重的傷痛。我深吸了一口氣,暫時先收斂了脾氣,讓他扶著我走到了休息椅前坐了下來。
孫佳瑤的這場手術時間有些長,所幸我這肚子疼了一會會就不疼了,等待的過程中,賀正揚給我打了個電話,看到他的名字跳動,我就不免想起之前陸明朗對我乾的事情,頓時心裡頭滿腹委屈,要不是他出差了,我能碰上這種事兒嗎!要不是他不同意我出去住,我他媽能碰上這種變態麼!
原本,我還想站起來走遠點接的,可礙於剛剛有點不舒服,我也不太想站起來,就直接把電話給接了起來。今天,他這個電話打的似乎有點早了,之前一般都是在晚上打過來的,比如我睡覺之前,打來跟我說兩句,問一問我一整天的行程。
我向來是不關心他那邊是幾點的,所以我也不知道,他那邊現在是幾點,電話一通,也不等他說話,我就搶先開了口,“賀正揚,你什麼時候回來?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你不是說最快一個星期就行嗎?現在一個星期已經超出兩天了,你怎麼還沒回來!”
我剛說完,站在我身側的韓頌就轉過頭看了我一眼,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小聲的說:“去別處打電話。”
我抬眸看了他一眼,並未理會他的提議,只側了一下身子,靠向牆壁繼續說話。
“怎麼了?我還要再呆上幾天,這邊馬上就談成了,我想一步到位,直接簽約,所以晚幾天。出什麼事兒了?”他問,電話那頭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音,由此聽著他說話的嗓音就顯得十分溫柔,語氣上還有一點哄著的味道。
然而,男人越是這樣,女人就越是矯情,“別墅我不住了,你不回來,我也不回去,反正我不管,你自己看著辦吧。”貞系亞才。
話音剛落,耳邊忽然傳來東西掉落的聲音,休息椅是鐵做的,金屬製品掉在上面,會顯得特別刺耳,我聽著,不由停了話頭,轉頭往後看了一眼,正好就好看蘇荊臨彎身將他的打火機從地上撿了起來,然後不動聲色的站起來,衝著站在我另一側的韓頌,道:“我去抽根菸,有事打電話。”
韓頌應了一聲,他就直接轉身走開了,期間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瞟過來。我稍稍愣了一下,賀正揚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他稍稍提高了音量,我才猛的回過神,“啊?”了一聲。
“你說什麼了?”我問。
“你現在在哪兒呢?”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