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頭,因為剛剛哭過,雙眼紅腫,一眼就看的出來。我也不說假話,吸了吸鼻子,勉強的笑了一下,說:“我就是想孩子了,沒事,不用管我,也別多問了,回去休息吧。”
他看了我兩眼,目光在我脖頸上掃了兩眼,張張嘴,似乎想要問什麼,我便搶先開口,伸手推了他一把,道:“我的私事,你別多管,管好自己就好了。”
“那好吧,有什麼事,你就叫我。咱們是一家人,有什麼事兒都可以一起分擔,你別一個人扛著。”
我點點頭,便將他弄出了房間,並關上了門。旋即蘇荊臨便開了門,從衛生間裡走了出來,嘲諷的笑了笑,並未多說什麼。他此刻的模樣已經恢復了最初的模樣,冷著一張臉,他看了我一眼,便靠牆而站,伸手在衣服袋子裡摸了摸,取了包煙出來,抽了一根出來點上。
我們就這樣相顧無言的站著,鼻間全是煙味。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外面一點動靜也沒有了,我才轉身開了門,往外探了一眼,客廳裡漆黑一片。屋子裡的燈已經被蘇荊沛給關了,我出去張望了兩眼,走到客廳,才猛然發現,蘇荊沛竟然躺在沙發上,見著我的時候,還跟我打了一聲招呼,說:“姐,你這麼大的房子,怎麼連個客房都不準備啊,害的我只能睡沙發了。”
我怔了怔,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睡沙發,“不是給你準備房間了嗎?幹嘛要睡沙發?”
“睡在二樓很難聽到動靜,萬一晚上你出個什麼意外,我知都不知道。睡在客廳,離你的房間近,方便照顧你。”他笑呵呵的說著。
我聽了鼻子不由的發酸,心眼裡卻是暖暖的,默了許久,我才吸了吸鼻子,走向廚房,開了燈,給自己倒了杯溫水,笑道:“你想多了,我能有什麼事兒,回房間睡去。”
“姐,你也別管我,休息去吧,這兒挺好的。”
我勸說了兩句,可蘇荊沛堅持己見,我也沒辦法,只好回了房間,正當我要回房的時候,蘇荊沛又叫住了我,目光灼灼的看著我,說:“姐,如果是大哥欺負你了,你就告訴我,我幫你出頭。反正事到如今,我跟他的關係也很難恢復到以前的樣子了,撕破臉也沒什麼關係。他要真過分了,我就過去揍他一頓,替你出氣!”
他說的斬釘截鐵,那種感覺好像是伸出了自己的肩膀,重重的拍了兩下,然後告訴我說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這個弟弟可以依靠,我會保護你的云云。我這鼻子又忍不住發酸,所幸客廳裡沒有開燈,他也看不到我臉上的表情,我點了點頭,應了一聲之後,就回了房間。
蘇荊臨這邊已經坐在床邊的藤椅上了,一搖一搖的,頭頂上煙霧繚繞。我衝著他的後腦勺瞪了一眼,吸了口氣,轉身關上了門。
“荊沛在客廳。”我說。
“嗯,我聽見了。”他十分坦然,皮鞋放在一側,**著雙腳,才在地板上。
我沒問他你打算怎麼辦,只轉身走到了床邊,掀開被子爬上了床,“我要休息了,你想用什麼方法離開,隨你,走的時候記得關門。”語落,我便躺了下來,關掉了大燈,只留下一盞地燈,並將被子拉過了頭頂。
然而,房間裡多了一個人,我又怎麼可能睡得著,更何況這人還是蘇荊臨!我在被子裡蒙了好一會,直捂得渾身燥熱,終是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縫隙,讓外頭的冷氣飄進來一點。
“你的孩子,我一定會還給你,但我希望其他事情你最好不要攙和進來。既然已經跟蘇家斷了關係,就再也不要回來!”蘇荊臨忽然開口嚇了我一跳,我沒有出聲假裝熟睡,他說的其他事情,我大致能夠猜到是什麼,這話如果放在以前,我可能會答應下來,但如今我知道蘇關鋒是我的父親之後,我不認為自己能夠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四面楚歌,而不出手攙和。
我是人,有感情的。我不回答,假裝沒有聽見。不知過了多久,床的一邊忽然凹陷下去,一隻手覆蓋在了我的背脊上,原本我以為他還要說點什麼,我等了很久,卻沒有等到他的隻言片語,只感覺到頭部有什麼東西壓了一下,因為是隔著被子的,所以我並不知道那是什麼。
後來,等我把被子扯開的時候,藤椅上的人已經不見了,房間裡,那唯一的一盞地燈也關了。我迅速的從床上起來,扒開了窗簾,往下看了一眼,不過是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沒有。我深吸了一口氣,再一次想要哭泣,我跟他,終究還是要成為敵人的。
隔天清晨,因為脖子上的齒印,大夏天的,我得圍著一塊絲巾出門,為此頻頻引來矚目。真恨昨晚沒有在蘇荊臨臉上留個牙印,讓他丟面子!
之後的日子還算平靜,並未發生什麼特殊的事情,蘇荊沛用了三天的時間,把自己負責的專案紛紛交給了別人,並且不顧喬秀玉的反對,辭掉了職務,正式返回學校上課去了。當然,他照樣還是住在我那兒,有空就會去醫院看蘇關鋒。
我也時常去醫院看蘇關鋒,他並沒有將我是他親生女兒的事情對外公開,喬秀玉依舊作為他的傀儡掌控著公司,所有的一切似乎沒有任何變化,每個人依舊按照原來都是身份活著,沒有絲毫變化。我不能直白的去問蘇關鋒一些事情,只旁敲側擊的問過,不過他並沒有直接告訴我,彷彿不希望我知道這些事情。
但有些事情,他也並沒有避著我做,比如說他手下來彙報事情的時候,剛巧碰著我也在,他不會刻意將我支開,而是任由我坐在那裡,聽一些事情。有時候,他也會跟我說說過去的事情,和如今蘇氏的情況,在蘇氏高層裡,有多少人是他的心腹,多少人是站在他這邊的,亦有多少人是他要防備的。
當然,他在說的時候,我表現的並不認真,只當是聽故事,但他說的那些,我暗中還是記在心裡。去公司的時候,我會特別注意一下。
所以,對於蘇關鋒不公開我身份,按兵不動的做法,私以為他好像是在保護我。他說過,無論是道上,還是商場上,能走到如今這個位置,得罪過的人必然不少。再加上蔣策的事情,其實他的處境還是挺危險的,以前他強的時候,很多人都想著他死,現在他倒下了,局勢又這麼亂,就有更多的人,想讓他死了。
他大抵也是不想連累我,禍不及家人,只是一句空話而已。
小宇的病得到了治癒,他做骨髓移植後的一個星期,賀正揚帶著我一塊去看望了他,我買了許多東西過去,再次看到小宇的時候,他還是跟以前一樣,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見著我的時候,熱情的叫了一聲舅媽,大概是叫習慣了。
賀嫣在一旁糾正他,這一糾正,反倒引發了他十萬個為什麼的精神,最後還是賀正揚,笑嘻嘻的捏了捏他的臉蛋,說:“舅媽就舅媽唄,一個稱呼而已,有什麼可計較的。”
賀嫣一聽,一張臉沉了沉,但在孩子的面前,她自然是不會發怒。賀正揚跟小宇說了一會話,就把我拉到了一旁,把我買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拿出來給他看。小宇也非常配合的,每一樣都喜歡,表情也十分豐富。
本就是個活潑的孩子,身體健康起來了,就更活潑了。看到小宇,我總忍不住要想起我的自己的孩子,私家偵探跟了林悅一個多月了,結果什麼都沒跟出來了,她每天過的日子,從私家偵探的口裡聽著,好像再普通不過,可我總覺得這中間隱藏這什麼一般。
賀正揚倒是挺了解我的心理,那天我們並沒有在病房裡逗留太久,只坐了一會,他就送我離開了,也讓我鬆口氣。小宇能好起來,我心裡很高興,可我看到他總是忍不住要想起我自己的孩子,這讓我受不了。
他把我送到醫院停車上,“對不起,我……我只要想到我的孩子,情緒就很難控制,抱歉。小宇好了,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我一點也不想哭,真的。”我吸了吸鼻子,有些頹然,擺了擺手,“算了,我還是去工作吧,一會還要去看看傢俱材料。你幫我跟小宇說聲抱歉,等我以後再來看他。”
賀正揚溫和的笑著,伸手拍了拍我的腦袋,笑道:“不會有人怪你的。你看小宇那麼幸運,你的孩子也會那麼幸運的,用不了多久,一定能找到他,你放心。”
我勉強的笑了一下,點了點頭,“謝謝,那我先走了。”團華央號。
“好,晚上我還是會過來蹭飯吃!”他笑笑,替我開了車門。
最近一些日子,賀正揚一直來我家裡吃飯,他現在跟蘇荊沛關係也特別好,我現在倒是成了他們兩個的煮飯婆了,每天晚餐,這兩人必定是坐在飯桌前,等我上菜,投餵。
不過我每天也很忙,特別是賀正揚來家裡吃飯之後,就更忙。蘇荊臨簡直也是個麻煩精,真正的麻煩精。他這人也奇怪,總是對我忽冷忽熱,忽遠忽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