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媽媽以前臥病在床一樣!有些人就見不得她多活一天!爸爸,有時候做人,真的不能不信報應這回事。”蘇荊臨的口氣不鹹不淡的,神情冷淡。
隨即,他就將目光落在了喬秀玉女士的身上,問:“喬阿姨認為是我冤枉了您,那麼我們要不要找孫醫生過來對峙呢?或者你以為這份報告是我偽造的,那麼我們再找另一家醫院,再驗證一次,看看結果,蘇荊沛究竟適不適合做這個腎臟移植手術?怎麼樣?可能還是當著所有人的面,再做一次,這樣比較有說服力。”
這時候,蘇荊沛已經按捺不住,快步的走了過去,一把揪住了蘇荊臨的衣領,瞪著眼睛,道:“你什麼意思?你說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問你媽。”他伸手扣住了蘇荊沛的手腕,稍稍一用力,就將他的手給扯開了。
蘇荊沛皺了眉頭,轉頭看向了喬秀玉,只用一雙眼睛一轉不轉的看著她的後腦勺,一言不發,彷彿這樣,她就能夠感知到他這種無聲的詢問。喬秀玉女士僵直著背脊,微微低垂著頭,坐在那裡,久久沒有出聲,甚至連轉身看蘇荊沛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氣氛一時間僵住,所有人都在等著蘇關鋒的決定,畢竟這是他的事情,旁人插不上嘴,也不好多說什麼。而且這件事情還沒有完全下定論,究竟這喬秀玉是被人陷害的,還是說她真那麼做了,這還需要考證。唯獨可以確定的是,蘇關鋒的病有救了,只要蘇荊沛同意。
我掩藏在小姑的身後,悄悄的看了蘇關鋒一眼,他的病應該是越來越嚴重了,整個人已經有點脫相了,不過那一雙眼睛,還是顯得十分精明。
“去把孫醫生叫來。”他說的分外堅定。
我看不到喬秀玉的臉,只能看到蘇關鋒看了她一眼,旋即她就摁下了護士鈴,沒一會,護士長就過來了,見著病房裡的陣勢,嚇了一跳。目光在我們這些人的身上掃了一眼,也不多說什麼,走了進來,畢恭畢敬的問:“蘇先生,有什麼吩咐?”
“去把孫醫生叫過來,不管他現在有沒有上班,都把他叫過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問他。”
“好。”說完,這護士長就退了出去。
隨後,病房裡又陷入了一陣沉默,蘇荊沛站在中間,神色黯然。所有人都好整以暇,等著看好戲,特別是小叔,蘇關鋒內部窩裡鬥,他應該是最開心的,畢竟他對蘇氏也是虎視眈眈,蘇關鋒倒下之後,他在公司裡也顯得十分活躍。
這時候,蘇卓琪往門口看了一眼,目光掃過我的時候,起初沒有在意,數秒之後,猛然回過神來,哼哼了兩聲,道:“呦,喬曼啊,你是什麼時候過來的?這麼偷偷摸摸站在門口做什麼?”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將目光轉了過來,正好這個時候,孫醫生將將趕到,瞬間接受了所有人目光的洗禮。他站在門口頓了一下,臉色有些發白,眼珠子轉了轉,勉強的扯動了一下嘴角,說:“蘇先生出什麼事兒了嗎?”
我衝著他小小的做了個手勢,示意他趕緊進去,他瞥了一眼之後,就快步的走了進來,為此他們的注意力也成功的從我身上轉到了這醫生的身上。
他趕忙走進去,行至蘇關鋒的身前,問:“蘇先生哪裡覺得不舒服嗎?”
蘇關鋒伸手指了指放在小桌板上的報告,道:“你先看看這個,之前我家裡人每一個都做了檢驗,當時你告知我們,一個都不匹配,可現在這份報告分明寫著我的小兒子跟我是匹配的,這個你怎麼解釋?”
孫醫生頓了一會,轉頭往蘇荊臨的方向看了一眼,旋即又拿起了那份鑑定報告看了看,支支吾吾的,竟然一句話也說不上來,明顯是心虛了。
蘇關鋒看了他一眼,說:“既然我已經說出來了,並且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我希望孫醫生能夠老實回答,不然的話,我恐怕日後孫醫生在這醫療界會很難混下去。我蘇關鋒現在雖然病著,但勢力尚存,要對付你一個小小的內科醫生,還是綽綽有餘的,你認為呢?”
這會孫醫生又回頭看了蘇荊臨一眼,猶豫了好一會,忽然轉頭面向了蘇荊臨,道:“蘇大少,既然老爺子都已經發現了,我也不得不說實話了,我拿一家老小,還都靠我一個人養活著。您給我的條件雖然很好,可薑還是老的辣,您是對抗不了您的父親的。所以,這一次我沒辦法聽您的話,去誣陷喬秀玉女士了。”
“蘇先生,之前的那份鑑定報告,是蘇大少讓我這麼做的。我不能理解他這麼做的用意,他說事成之後,會給我一筆錢作為酬勞,還讓我再跟他演一場戲,讓我告訴你們,是蘇太太特意收買我,做了假報告,目的是不想讓蘇荊沛做這個腎臟移植手術。哎,怪只怪之前我去澳門,欠了一屁股債,眼看著還錢期快到了,我卻連利息都還不上,見著這筆錢,一時心動不已,就答應了下來。我也是被逼無奈,希望蘇先生您能給我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以後我一定不會再幹這種事兒了,多少錢都不幹。”孫醫生的話裡充滿了歉疚。
旋即,他又衝著喬秀玉,道:“蘇太太我很抱歉,讓您為蘇先生擔心了那麼久。”
“怎麼會這樣!你這醫生在瞎說什麼啊!你說,你是不是被喬秀玉給收買了!”這事情忽然翻轉,讓蘇卓琪不淡定了,她猛地上前,一把扯住了孫醫生的衣服,指著他的鼻子,怒問。
“蘇小姐,我沒有瞎說,而且給我錢的人不是蘇太太,而是您哥哥。”
“亂說!”
蘇卓琪正要揚手打人的時候,蘇關鋒怒喝一聲,“住手!還真是把你慣的沒規矩了!”
“爸,他胡說,一定是這個女人陷害哥的!你知不知道她在公司裡怎麼散佈謠言麼,她說哥不是你親生的,是野種!仗著您在身後撐腰,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還不是想給蘇荊沛鋪路,想讓她的兒子掌管蘇氏!爸,您這麼精明的人,不能就這麼被她騙了啊!”蘇卓琪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媽媽死的早,要是媽媽還在一定不是這樣的!她一定不願意見到我和哥哥被人欺負,爸!你為什麼要給這個女人那麼大的權力!你怎麼能不管我們兄妹呢!”
“好了!現在事實擺在我們的眼前,就算你跟你哥哥關係好,也不能顛倒是非黑白。孫醫生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我也已經聽的很清楚了。蘇荊臨,你現在還有什麼話想說的?”蘇關鋒冷著一張臉,目光冷冽。
真想不到,原本直轉極下的情況,竟又奇蹟般的峰迴路轉了,竟然把矛頭指向了蘇荊臨,喬秀玉也明顯鬆了一口氣,連腰板都挺了起來。照舊直挺挺的坐在那裡,一言不發,有一種清者自清的既視感。我將目光落在了蘇荊臨的身上,他的神色幾轉,最後歸於平靜。
唇邊含著一絲淡淡的笑,道:“既然父親您比較滿意這樣一個結果,我又有什麼可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