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荊臨坐在我對面的時候,我幾乎沒有多大的意外,他顯得很淡然,拉開了椅子,坐了下來,還翹起了二郎腿,一副談判的模樣。我看了他一眼,這會餐廳裡也就零星幾個人,基本都是餐廳的員工。
我喝了一口牛奶,笑了笑,道:“速度還挺快的。”
他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我。
“蘇荊臨,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像什麼?”
我看著他好一會,他一直抿著唇,似乎不打算說話,僵持了一會之後,還是我主動的笑呵呵的回答:“像狗皮膏藥。”
他依舊不為所動,似乎是不想跟我多費口舌。我深深的吸了口氣,臉上的笑容終於是維持不住了,拿起了牛奶,起身走到了另一張餐桌前坐下來,然後拿後腦勺對著他。
沒一會餐廳的服務員就叫了餐牌號,東西都是打包的,我取了東西,付了錢後,就從他身前走了過去,這種有人在的地方,他應該不會跟我糾纏。從他面前走過去的剎那,就聽到他冷冰冰的吐出幾個字眼,道:“明天早上十點,手術前六小時別吃東西。是讓我親自過來接你,還是你自己主動去找醫生?”
我的步子稍稍頓了一下,側頭看了一眼,冷冷的哼笑了一聲,大步的離開了餐廳。乘坐電梯的時候,他依舊陰魂不散。
“不打掉孩子,你會後悔的。”
我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側目看了他一眼,道:“那就等我後悔了再說。”
“我不會讓你把孩子生下來的。”
我咬了咬牙,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電梯很快在六樓停了下來,我快步的走了出去,轉身看向依舊站在裡面的人,道:“這個孩子,我一定會生下來的,他是我的,他的去留,只能由我自己來決定。要不然,你現在在我肚子踹一腳?”我說著,把肚子往外挺了挺。
蘇荊臨的臉在白熾燈下顯得十分森冷,他的目光深邃,看的我心裡發毛,站了數秒之後,我趁著他還沒有任何動作之前,迅速的跑開了,我簡直不要命了,竟然會說這樣的話,蘇荊臨有多狠,萬一他剛剛真的一腳踹過來,我簡直不敢想象。
我拍了拍胸口,長長的舒了口氣,拐彎的時候,正好看到賀嫣背對著這邊似乎在打電話,聲音不是特別響,但由著醫院裡十分安靜,倒是也能夠聽到她在說什麼。原本我還想叫她的,今天看到她對著小宇那種溫柔媽媽的模樣,我對她還有些改觀了,以為她也是一個心腸柔軟的女人。
之前的種種也不過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家庭,再加上陸江城還對我糾纏不清,喪失理智,做事偏激,倒是也能夠理解。然而聽她口氣不佳,我便稍稍頓了一下步子,往後退了兩步,掩藏在了牆壁後面。
其實也不算是刻意偷聽,只不過誰能想到,這些人的心腸會那麼壞。
也不知道她在跟誰說話,語氣聽起來十分懊惱,說:“我也是沒有辦法,我知道這個孩子要是生下來,將來會有多麼麻煩。陸江城現在的樣子,要是讓他知道喬曼懷了他的孩子,呵……他肯定開心瘋了。上次喝醉酒,抱著我喊喬曼名字……我跟他這麼多年,竟然都比不上他跟喬曼這虛假的兩年!”
“你說的這些我都懂,可為了小宇,喬曼的孩子必須生下來,就算只有百分之二十五的機率,我也得賭一賭。呵,我要的只是臍帶血,只要我的小宇健康,我的家庭和諧美滿。其實有時候,孩子若是胎位不正,在生產的過程中很容易出事的……現在,她就跟我在一起,既然把她弄來了,我就沒打算讓她走。”
這一句話幽幽的飄進我的耳朵裡,什麼叫做最毒婦人心,我算是領教到了。我將背脊緊緊的貼著牆壁,雙手不由緊握成拳,牢牢閉著嘴巴。這一刻,我忽然有一種前有狼後有虎的感覺,無論我走哪一步,都只有被他們一口吞掉的份。
沒有人可以幫我,誰都不希望我肚子裡的孩子好好活著。
我整個人止不住的顫抖起來,心裡頭是滿腔的無名之火,我究竟是招誰惹誰了,他們一個個都要這麼對我,把我趕盡殺絕,連肚子裡這個沒有成型的孩子,都殘忍的不願放過。我不去同他們爭,不去同他們鬥,安安穩穩的過自己的日子,我就是想留著我自己想要的東西,為什麼他們非要那麼逼我呢!
“你站在這裡幹什麼?”正當我兀自沉浸在憤怒中時,一個低沉悅耳的聲音忽然響起,嚇了我一跳。
猛地一回頭,便看到賀正揚站在我的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