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坐著的人,是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人,在看到這人之前。我幾乎斷定了這人是蘇荊臨,因為只有他會這麼做,也只有他一心一意的想要弄死我肚子裡的孩子,我也相信他的能力,能夠在短時間內找到我,然後把我弄回去,把我關起來。
總之,不管怎麼樣,我也不會想到來找我的人竟然是賀嫣,這完全不符合常理。首先。她是怎麼知道我在火車站的?其次,她用這種方式把我弄過來的動機又是什麼?
我愣愣的站在車門前,瞪大眼睛看了她好一會,直到身後的人猛地將我往裡一推,我一個踉蹌,整個人往裡一撲,賀嫣眼疾手快。迅速的握住了我的手,然後惡狠狠的訓斥了立在我身後的那個男人,說:“我不是告訴過你她懷孕了嗎!”
此話一出,我心裡不由咯噔了一下。仰頭看了她一眼,十分不能理解她是怎麼知道我懷孕的!我懷孕這件事,就兩個人知道,一個是蘇荊臨,一個則是林悅!她賀嫣怎麼可能知道?我瞪大了眼睛看著她,不敢相信。
難道她一直偷偷的找人跟著我?
身後的大漢聞聲,低低沉沉的說了一聲抱歉,賀嫣依舊緊握著我的手,我想一定是今天的太陽太過刺眼了。刺眼的我都出現了幻覺,我竟然看到賀嫣臉上的一抹淺笑,雖然彆扭,但卻刻意的帶著幾分友好。我無法理解這個笑容的意思,想想前不久她還那麼面目猙獰的揪著我的頭髮,警告我不要破壞她的家庭,不要傷害她的孩子,怎麼就忽然之間轉變了態度呢!
她緊緊的握住我的手。語氣十分柔和,道:“你先上車,我慢慢告訴我的來意。放心,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對你做什麼。只要我們把事情談妥,你想去什麼地方,我都可以幫你安排妥當。”
我愣怔了好幾秒,稍稍掙扎了一下,掙脫開了她的手,慢慢的站直了身子,回頭看了一眼站在我身後,身材高大的男人,手心裡的動車票已經被我捏皺了。賀嫣用一種勢在必得的眼神看著我,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火車站的大門,看著那些進進出出的旅客,在心底嘆了口氣,我知道我是逃不掉了。
最後,我還是乖乖的上了車子,就我現在的狀況,根本就沒有辦法跟他們來硬的,需要顧慮的東西太多了。
車子十分平穩的行駛在馬路上,不快不慢,車內一個司機,加上剛剛那個抓我的那個男人,統共四個人,我們誰都沒有說話,車內十分安靜。我現在算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手機卡被我給拔了,想打電話求救都無能。
我看著窗外沉默半餉之後,吸口氣,轉頭看向了坐在一旁,一直十分沉靜的賀嫣,她的目光幽深,看不出喜怒,也不知道心裡在想著什麼。
“你聽誰說我懷孕了?”
她聞聲,眸子微微動了動,稍稍側了一下頭,看了我一眼,抿唇淺淺一笑,道:“碰巧我們看的是同一個醫生,碰巧那天有人在診所裡提起了你的名字,然後我叫人用了點手段查了一下,這並不是一件特別難辦的事情。我知道你肚子裡懷的是陸江城的種。無論是時間,還是其他方面,都十分吻合。”
我心頭微微一緊,雙手不由自主的抱住了肚子,心裡一陣陣的發慌,“不是,不是陸江城的孩子。”我的聲音有些發顫。
賀嫣冷冷的哼笑了一聲,那笑容裡帶著涼意,還有一抹嘲弄,顯然是不相信我說的話。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垂頭兀自笑了一下,下一刻,她忽然伸手過來輕輕的握住了我的手,那種刻意表現友好的笑容依舊是那麼彆扭。隨後,她用一種語重心長的口氣說:“不用害怕,也不用否認,我不會對你肚子裡的孩子怎麼樣的,就算我想,為了我的孩子,我也一定會忍著。”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什麼意思?”
“等會,我帶著你去見個人,你就知道我什麼意思了。”語落,她便撇開了視線,收回了手,側頭看向了窗外,車內再度陷入了沉寂。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左右,車子駛進了一扇大門,我稍稍注意了一下門口石牌上幾個燙金大字,然而我只看清楚了最後醫院兩字,又忍不住往四周看了一眼,不免在心裡腹誹了一下,這醫院的地理位置不但造的十分偏僻,而且這醫院看著壓根就不像醫院,更像是有錢人在這裡建造的別院。呆史匠亡。
收回視線的時候,掃到後視鏡,發現後面還跟著一輛車子。不是我多心,而是剛剛來的路上,我好像看到這輛車子一直就跟在後面,應該不是湊巧同路吧。
我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然而,那車子的速度卻慢了下來,像是刻意遠離似乎。車子開了一陣,我就看到了建築物,與普通醫院的建築構造不相同,這裡的建築風格有點偏歐式,下車的時候,賀嫣告訴我,這家醫院是外國人引進投資並開設的,這裡有最先進的醫療裝置,最好的內外科醫生。
就這麼幾個‘最’字,我就明白這裡的價錢應該也是最貴的。而國內有絕大多數的人,都特別相信外國人的技術水平,所以像這些有錢人,就喜歡來這種醫院看病。
我跟在她身後沒怎麼說話,到了這裡我依舊沒有想到她帶來我的目的,我甚至覺得她可能就是騙我來醫院給我打胎的。然而,當她帶著我進了一間家庭式病房,看到房間裡被看護照看著,坐在床上玩玩具的小男孩時,我忽然就明白過來了。
記得誰跟我說過,賀正揚的外甥得了慢性粒細胞白血病,再回想一下賀嫣之前揪著我頭髮惡狠狠對我說的那些話,還有剛剛在路上那些意味不明的話,我忽然就明白過來,她想做什麼!她為什麼要讓我把孩子生下來!
可是……可是同父異母的配對率並不高不是嗎?
賀嫣進了房間之後,整個人都柔和了下來,坐在床上的孩子,帶著紅色的毛線帽,五官長的很漂亮,長得像賀嫣,若不是因為生病整個人顯得十分憔悴,這一定是個很漂亮的孩子。由著她戴著紅色的毛線帽,初初見著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個女孩子,嘴巴小小的,眼睛大大。
見著賀嫣的時候,十分開心的叫了聲‘媽媽’。這種時候,賀嫣整個人都顯現出一種母性的光輝,與之前揪著我的頭髮,惡狠狠詛咒我的那個人簡直判若兩人。房間裡開著暖氣,她脫掉了身上的外套,微笑的走了過來,小宇也十分迎合,放下了手裡的玩具,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