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紳好像睡著了,服用過的藥瓶握在手裡,楊可看著它,決定悄悄拿來看看。他以前說過。這藥的毒性可以在瓶子上畫半個骷髏頭,可他一直堅持在吃。知道有毒還要堅持吃,他也真是一直在難為自己。
突然很想知道每次他吃了之後是什麼感覺,但就在她手指快要碰到藥瓶的一剎那,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楊可一驚,將手收回來,他沒能握的緊,手又掉回了原位。
“對不起,我只是好奇……”楊可解釋,年紳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睛。手還麻著,沒有力氣抬起來,抵抗著舌尖的麻木,他開口勉強說出幾個詞:“別試,微毒。我沒事,睡吧。”
聽出來他聲音和平時不太一樣,楊可躺下來側身望著他,輕輕應了一聲:“恩,那晚安。”
年紳再次閉了眼,很輕的點了點頭。
火車行進的時候偶有輕微晃動,楊可睡眠淺,每次都會醒,然後便看著對鋪的年紳,很久睡不著。火車行進的聲音,還有距離他們這個格子間挺遠的某位旅客的鼾聲交織出夜的節奏。年紳保持著同樣的姿勢一動不動,每次他睡覺的時候她都會覺得有些怕,但之前因為也經歷過,知道他不過是睡的很沉。便忍住了去查探他鼻息的衝動。
這是她第一次和他一起坐火車,也是她第一次和他這麼近距離的躺著。
就在不久前,他對她說。他喜歡她。在情感如此開放的年代,男人對女人說句喜歡其實不算什麼新鮮事,可年紳這樣性格深沉的人反常的抱著她,告訴她,讓她覺得有些興奮,又有些迷茫。
能不能回應這份情感,她不知道,她就像漂浮在虛空中的塵埃,連未來的方向都分不清楚,這樣的自己,還能認真的回應感情麼?
楊可雙手合十放在胸前,閉上眼在心中默默的念著爸爸媽媽。請求他們給她一些指示,但最後沉入一個夢。
夢很真實,是她快上高中的某天,她成績不好,區重點報考無望,打算還是在原來讀初中的中學高中部繼續學習,將這個想法告訴爸爸的時候,他說認識某高中的教導主任,問她有沒有意思過去。
那個高中的名字很熟悉,向陽高中。她心思一直都不在這上面,也沒有認真思考過想去的學校。後來爸爸選了個週末帶著她去了那裡,想讓她自己看看環境,她卻對校門口那年的高考榜感興趣。
新放出來的榜單是粉紅色的,上面寫著人名,分數以及錄取學校。雖然沒有區重點那麼閃人眼球,卻也絕對是所學習氛圍很濃的學校。
她看到前十名的成績,覺得這樣的高中生活和她相距甚遠,他們都是學習的天才,而她充其量在舞蹈上有衝勁和天賦。
夢慢下來,場景開始變的清晰,太久了,她從來沒有在夢裡見過爸爸或者媽媽,可她這一次居然看到了。爸爸穿著白色的襯衫,黑色褲子,瘦瘦高高的,和同?人相比,他很年輕,也很帥氣。楊可有一雙和他相像的眼睛,只是爸爸笑起來時眼角或多或少還是有了細紋。
睡著的她心裡難受,想哭。可夢中的她卻掛著天真的笑容,伸著纖細的手指指著前十名中的一個名字問爸爸,這個姓氏好特別,他會是滿族人麼?因為她知道年羹堯。
爸爸說姓年的人其實不少,若是追本溯源,這個姓氏與春秋戰國時期的霸主齊桓公還有一定關係,也不一定就是滿族人。
她想起來,爸爸雖是藥劑師,可對歷史也很著迷。
她看到那些尖子生的成績,第一名649分,清華大學機械製造及其自動化。年姓的同學633分,同濟大學土木工程。
夢境的最後一個場景,是爸爸問她想不想來這所學校,她仰望著不遠處的教學大樓搖了搖頭,說的話她居然記得很清晰。
她說,不來了,沒朋友,在哪兒都一樣。